南方落日迟+番外(24)
作者:鹤音枝
陈迈鬼使神差地一瞥,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
他认出这是棠月的作业。
因为她写“g”和别人不一样,他早就发现了。她的“g”最后一笔接近是一个尖钩,笔锋明显,而其他人圆滑不同。
陈迈犹豫片刻对女老师说:“老师,我知道这是谁的。”
后来,棠月的作业发回来时,她观察了半天,问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
放学路上她想起来和陈迈说了,才知道名字是他帮她写上去的。
棠月捏着本子看他,“你的字挺好看诶。”
“那是。”
夕阳吻上地平线,白纸上属于少年的字迹慢慢浸透,直至写进她青春里的一页。
棠月眨眨酸涩的眼睛,贺卡上的字迹与记忆中的字迹重合。
她忽然想通了。
没想到他竟然记得她的生日。
他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棠月似乎低估了自己在陈迈心里的份量。
他一直把她看的很重要。
他对她说的那句“你对我很重要”便是有力的证据。
不奢求许她再年少,因为至少他还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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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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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的戏会非常多。”暴姗倚着化妆间的门框对棠月说。
“是啊,但是!我相信坚持就是胜利。”棠月给自己加油打气,握紧拳头竖起半截胳膊。
暴姗拍她的背“那你加油喽!”
“你知道了吗?柏余余辞职了。”暴姗吃惊地说。“好像是她自己提的,这好好的也不怎么了,突然要辞职。”
棠月微愣,没有惊讶而是侧回脸,淡淡地道:“嗯。”
“行,我先走了,你水杯里的热水是我刚接的,喝的时候慢点。”暴姗嘱咐几句自行离开了。
如暴姗所言,忙忙碌碌的一上午。
中午吃饭的空档,棠月接通了沈意的视频通话。
“意爷。”棠月哀嚎着叫她。
沈意抽出一张纸嚏嚏鼻子,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棠月伸个大大的懒腰“那到没有,纯纯是打工人的悲伤。”
“噗。”沈意勾了下红唇,短发贴在耳旁,对她说:“我约个度假村,等你拍戏的事结束了,咱俩玩一圈,顺便泡泡温泉。好久都没泡了。”
“是啊。你最近什么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写歌、录制呗。”沈意唇瓣碰杯壁,抿口白开水,回她道。
“好吧。那也比我潇洒。”棠月鼓鼓嘴。
沈意听着对面传来的话轻笑,“潇洒的是我,不是怎样的我。”
“你说的都对,潇洒意爷。”棠月闭上眼睛揉揉眼皮。
“我打算把咱俩的故事写成歌词。你看怎么样?”沈意打算很长时间了,今天才找到机会和棠月说。
“挺好的呀,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呜呜”棠月星星眼望着画面框里的沈意。
沈意暧昧地一笑“哭什么,这么感动?”
“嗯哼,我先忙去了,晚点聊,拜拜。”周围的动静变大,到点了,棠月匆匆结束了视频。
“去吧。”
挂掉电话,棠月扔掉吃完的盒饭,便被导演叫去看他亲自示范下场戏涉及到的动作、该有的反应。
逮到暴姗在旁边,棠月问问几点了。
暴姗瞄了眼手机,下午两点零一,她抬手向棠月比划个“2”。
棠月点头示意知晓,喘口气继续。
一场戏演了来回十二遍才过。
“来,下一场,演员都准备好。”导演端坐在显示屏前,大声说道。
因为不想重复,追求一次过,演员们都无比地认真。
棠月的眼神到位,显然是导演想要的效果。他在机器后认可地点头。
却不料下一秒,屏幕里滑过一道影直奔棠月。
突如其来的硬物砸过来,棠月来不及反应,砸个正着。
额头的疼痛感渐渐强烈,棠月下意识捂住。
卫彬赶紧用身体挡住棠月,以避免对她的二次伤害,眉眼间尽是疑惑,以及一丝气愤。
导演站起身,声音冷冽地问道:“怎么回事?”在场的人都尚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几个物体再次朝棠月的方向砸去。随后女生尖细的嗓音开口道:
“千年绿茶滚出娱乐圈。”
“来这恶心什么人。”
“看见她那张脸我就想吐。呸。”
“该死不死的!”
这下大家心里了然,导演使眼色给几个男工作人员。虽说这场面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工作人员立马拦着外面的黑粉。
卫彬想送棠月先回去,但她坚持不肯走,“戏还没拍完。”
一个黄衣服戴白口罩的粉丝说:“装什么装,都这样了还立人设呢!”
“就是。”她身后大概十几个人,此时全部虎视眈眈地盯着棠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和棠月有深仇大恨。
当中一两个拿着手机录视频,还有一个人扫视棠月身边的其他人。
棠月置之度外,不愿搭理。
在场只听到黑粉的谩骂声,剧组的人要么不敢出声,要么静静地看着她们发疯。
像极了道德素质低下,凭借脏话涨势气,妄想得到一丁点儿关注的小丑,不堪入目。
许是瞧这些话丝毫没有影响到棠月,带头的黄衣服彻底忍不住破防了。
“棠月,你就是个扫把星,你迟早会克死身边人的!你不配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啊!啊!啊!”说完,她就疯子般面红耳赤地嘶吼起来。
暴姗傻在原地,慢慢挪动想掩藏住棠月的身体。
其他人的矛头也对准棠月,接着黄衣服的话咒骂她,侮辱她。任何恶毒难听的话都用在她身上。
棠月始终平静地看着她们。
她一路走到现在,早就碎了一地。还怕什么,在乎什么……
人生就是苦的,她们不当面这么骂她,也是苦的。
她曾经也因为这些话在深夜拾起玻璃碴划伤手腕上清晰的血管,去怀疑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可到最后呢?她仍被那些可以说毫不相干、毫不亏欠的人憎恨着。
她要落泪了,愤怒了,永远得离开了,就如了她们的愿了。
而她们会在她死后咂咂嘴,轻松地释怀,说出:“她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让她死的,她这种人就是矫情。”类似的话,然后去“害死”下一个人。
她不,偏不,是谁该死?
世间的恶人自会留给公理来评判。
她棠月要做的是在苦难中破开缝隙,走到灯火通明,活成光鲜亮丽,站在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顶峰,和现在一样俯视着山脚下泥泞里可怜可悲的蝼蚁。
……
一直耗下去不是办法,导演不理会闹事的黑粉,眼珠转转。
“小卫,你送月亮回去,今天突发状况,戏先暂停拍摄。”导演对卫彬说道。
卫彬点头“好。”
他心疼地看着棠月,这些他听着都难受,更何况棠月。
她一定很难受吧。他心里想。
卫彬靠近棠月说道:“导演都这么说了,月亮姐,我送你回去吧。”
暴姗见状上前搀扶着棠月,劝说道:“走吧,月亮。”
戴眼镜,脸颊两侧有雀斑的女生眼里闪过一抹狠色,“不许走!”说完她将手里的木棒用力地砸向她。
她得意地等待着棠月的痛叫,却不料木棒重重地砸在了一个男人的后背上。
胳膊粗的木棒打在身上是真疼。
她做错了什么,要对她下死手。
幸亏他替她挡住了,要是打在她身上……
想到这,陈迈攥紧了拳头,青筋在手背暴起。
该死!真该死!
扔木棒的女生刚要开口嘲讽陈迈,陈迈转过身,对上他猩红爬满红血丝的双眼,吓了一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愣愣地看着陈迈,她的直觉告诉她,他起了杀意,不会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