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诗重提(88)
作者:山野诗人
向繁洲笑笑。
何慕识趣地出去了:“我去睡会儿,把门给你带上了,你别工作太久。”
“知道了。”
向繁洲开完会,意外发现拓展坞上插着一个银色的U盘,他想在桌面推出之后,再关电脑,意外看到了其他的界面。
文件夹命名都跟他有些关系,有“向”还有“尚特”之类的字眼。他眉头皱了一秒,却没有点开,刚点了左上角红色的关闭按钮,却看到后面缩小的word界面。
下意识点了放大。
那是尚特的企业年报。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处理邮件时,不小心下载了,留下来的。最后却发现这都是那个U盘上的内容,里面甚至有各种尚特历年项目的详细信息,还有些并不对外公开的内容。
倏尔,太阳穴就开始突突乱跳。他呆坐了好久,才把U盘推出,将拓展坞拔下来之后,关了电脑。
继而,又独自在书房待了半天。
何慕醒时,天已经黑了,她推开门走出来,向繁洲在窗边打电话,她没吭声,自己去即热饮水机边,接水喝。
他打完电话,看到何慕在厨房,愣了一秒:“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她不好意思,“你吃午饭没?”
“我吃了,你要不要吃东西,”向繁洲沉沉地说,“我看中午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起来。”
她走过去,抱他:“对不起,我没想到睡这么久,本来还说要照顾你呢。”
“不用说对不起。”他声音意外冷感。
何慕正要将脸往他胸口贴,忽然怔住。
向繁洲:“晚上想吃什么?”
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雨水往玻璃上砸,外面一片雾蒙蒙。
何慕的思绪被牵引,没答他的问题。
“怎么下雨了?”她喃喃道。
“你睡的时候就在下了,只不过一直下得比较小,”向繁洲答,“才下大的。”
她往窗外看,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灰白,雾气将高楼大厦隐了大半,像在云中,心情愈发烦闷。
刚刚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周家,众人都不再叫她何慕,人人都叫她周景禾,却只有她不知道周景禾是谁,一言一行都不自在,如同身处在异世界。
仿佛把自己弄丢了。
何慕不自觉叹了口气。
“怎么了?”
“突然有点闷。”她说。
“是不是累到了,昨晚又没睡好。”他满眼心疼。
何慕摇头:“有点想下去走走。”
“我陪你走走?”向繁洲问。
她拒绝:“会淋到雨的。”
“到底怎么了?”他早就看出她有心事。
何慕深深看他,半天不言语。
“不能跟我说?”
第64章
久久的静默之后, 何慕才对上向繁洲的眼:“让我自己消化一下吧。”
向繁洲顿了一下,“嗯”一声,扣住她的腰:“那去吃饭。”
“等我一下。”何慕忽想起些什么, 从他怀里挣脱。
她从书房出来后, 将U盘递给向繁洲。
他没接, 心中复杂,虽然知道她总会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但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快到他觉得自己瞬息消失的怀疑都不该出现。
何慕当她行为突然,向繁洲没反应过来,继续说:“你去查查, 看看身边是不是有人出了问题。”
他不言语, 目色和何慕碰了一下。
“你看过了?”她想起离开书房时, U盘没拔下来, 去拿时U盘却好好摆在桌面上。
“抱歉。”
何慕摇头。
她知道自己电脑使用习惯很差, 总是不关窗口, 当时只关了文档,也没检查过其他, 他会看到U盘里的内容也正常。
他措辞半晌,最后仍静默着, 喉结滚动了一下:“对不起。”
没想到他再次道歉,何慕怔了一秒, 沉沉看一眼向繁洲, 他眼神中都是不自在,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当时怎么想?”何慕故意问。
向繁洲目光躲闪, 嘴唇翕动。
“不准说对不起,”她像是料定他要说什么, 提前加码,“我要听实话。”
他眼皮垂着:“谁给你的?”
何慕玩味地看他,静静地用眼神来给他压力,半晌说:“转移话题没用。而且你不告诉我答案,我也不会告诉你。”
向繁洲后路被堵死,只能面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我最开始以为是我自己不小心下载的会议资料,但是也很快意识到不是,当时确实没能理智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有点好奇你的电脑上为什么会有这些,所以就点了进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知道他在避重就轻,单刀直入,“你有没有一个瞬间,怀疑过我?”
向繁洲耳朵烧得绯红,愧疚感作祟,胸腔闷到要爆炸。他这人一向诚恳,仅仅存在过一瞬的情绪,也令他难以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何慕从他的反应中读出答案,缓缓点头,平静接受着。
换位思考一下,她遇到这种这种时刻,也很难避免不生出其他的想法。
向繁洲没主动提这件事,本就是没下这个判断最好的例证,她故意逼他讲实情,不过是明白他过分赤诚,躲不过拷问,忍不住窥探人性底线,想从无意识中判断他的情深,这本就是苛责。
“是向繁玿给我的。”何慕说。
这茬揭过去了,向繁洲仍是懵的,仿佛没明白刚才那一幕为何发生,也没明白何慕怎么就瞬间消化好了一切。
他端详着面前的人,心中隐隐不安,后知后觉何慕刚才这句话中的重点,眉头拧着:“他去找你了?”
何慕“嗯”一声。
“你和他单独见面的?”向繁洲本意只是怕向繁玿因和他个人的过节,动歪心思到何慕身上,担心她没防备。说完,发现这话无论怎么说都带了点质问,想换个说辞,还没开口,被打断了。
“算也不算,”她说,“他本来是去探舒迦的班,我们出去的时候,组里人都知道,路上我没跟他同乘,只是饭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过,也不是包厢,餐厅也还有其他客人,服务生也在。”她坦诚得过分,回应向繁洲刚才的诚恳,也为自己过分地试探而无声道歉。
但她也不知道向繁洲能不能意会后面那层,那着实过分晦涩了。
而向繁洲听完何慕事无巨细地报备,满脑子都是何慕一定把他的话理解为吃醋之类的情绪了,愈发不知从何解释,郁结于心。
“以后小心点,向繁玿这人比你想得复杂得多,”他交待,“你玩不过他,也不必以身犯险。”
“嗯。”
他为何找你?”
“他想我拿这些,栽赃陷害你。”何慕仍然是正面回答。
虽然枕边人最好入手,那数据也有失实部分,适合挑起争端,也适合拿来做文章,但向繁洲没想出向繁玿能拿出什么条件交换,毕竟筹码分量不够,这么做无疑是搬石砸脚。
何慕也因向繁洲的沉默,恍然明白,兜兜转转还是没能绕过这个话题。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就去附近开的那家泰餐吧。”她立刻转换成笑脸,故作轻松地说。
向繁洲静静看她表演,不配合她,一直等她自己也觉得没趣,才开口:“躲得过去吗?”
何慕深吸一口气,和盘托出:“向繁玿说我是周家丟的小女儿周景禾,而你觊觎我外公给我留的信托基金,才秘密与我结婚。”
他脑中有如万山崩塌,耳鸣不止,几近怀疑自己幻听。
何慕表现得过分平静了,怎么看都不像在说这么惊人的信息。
天空猛然闪白,世界骤亮又迅速恢复,雷鸣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