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诗重提(6)
作者:山野诗人
“没事,你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他一本正经地答。
她清了清嗓子,反手指指喉咙,继而压低声音说:“我昨天说太多话了,现在小点声跟你说,嗓子疼。”
“嗯。”向繁洲柔和地看她。
“向繁洲,我长得很像你曾经认识的人吗?”她问。
他目光一瞬凝滞,继而眼皮垂下来,没回答。
看来没跑了。
何慕做出判断。
她没再问任何,跟着向繁洲把检查做完,看到报告上的结果安心地准备离开。
没能走出医院门口,她被叫住。
“何慕,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是认真的?”他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困住,面色难看。
暴雨初歇,天空有短暂的平静,乌云是稀薄的,像被稀释的墨色,生气寥寥。
她不喜欢这种天气,想知道什么时候晴天才会来。
“向总,我该回去工作了。”她笑得坦然,却又像不止于此。
更像是给对方特赦令,一种警告。
向繁洲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再无话,他目送着那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何慕坐上温虞的车,心里都在盘算向繁洲这出戏到底是在唱什么。
是要她去做替身的意思吗?
“想什么呢,你要是想和别人约会就下去,我可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
温虞的手在何慕面前晃了半天,她才回神:“嗯?”
“你对那向繁洲有意思?”温虞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何慕反应。
她意会温虞的话中意,笑道:“我不喜欢牛脾气的人。”
“也是,”温虞发动汽车,“你是喜欢徐图之那种听话的小狗的。”
她都准备打转方向盘了,一回头发现何慕还没系安全带:“安全带!”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讲徐图之这三个字。”何慕语气中毫无波澜。
“分手了?”温虞笑得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成分,“何慕,你终于看清这个人了,可喜可贺。”
何慕系安全带系到一半,怒目圆睁地回头:“有你这样插刀的吗?”
“那我暂时收回我的祝福。”
前挡风玻璃上隐约映着个收敛的笑。
“好好开车。”何慕吓止。
温虞拖长尾音:“遵命。”
晚上要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何慕被温虞带到她的工作室做造型。
化妆间里都是熟脸, Chloe没一会儿就开始聊起了八卦。
“何慕总天天熬夜皮肤还这么好,真的让我羡慕死了。”温虞的助理Chloe抱着咖啡,叹了口气。
妆发师林楚笑道:“有什么新项目何总可不能瞒我们……”
“你们可羡慕去吧,她天生的,”温虞倚着桌沿看对面忙碌的人,“之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亲眼见她为了课题连熬几个大夜,仍然荣光焕发。”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难掩艳羡。
何慕插不上话,跟着笑。
化妆间门被叩响,继而探出一个脑袋:“温老师,许寄程的妆发结束了。”
温虞点头,然后看向何慕:“你们聊,我先去看看。”
“嗯,好。”何慕转头回应。
身着黑色长款大衣的银色卷发男人从门口一闪而过,众人的目光也跟着投过去,又迅速收回。
直到温虞和Chole离开,把门带上,化妆师吴烟才悄声说:“隔壁这位可真难伺候,上次我跟他合作,他经纪人全程指指点点,我脑子都要炸了。”
“他这样的我见多了,业务能力那么烂,还耍大牌,不过是仗着现在有资本捧着,”林楚对着镜子调整何慕的头发,“现在圈里这新人一茬接一茬的,等两年你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横。”
“你们说的许寄程?”何慕也是压低声音问的,毕竟隔墙有耳,谈论的内容无论好坏被人听去都不算妥当。
这男生她前一段时间合作过,一个牛奶品牌的广告片,许寄程是代言人。
当时他态度挺恭敬谦卑的,对待工作人员也和和气气的,她怀疑她们见的不是同一个人。
“对啊,何总监也认识?”吴烟边给何慕扫腮红,边答。
何慕:“上个月合作过。”
吴烟像是发现战壕的新战友,喜形于色:“是不是很难搞?”
“接触不多。”何慕淡淡地说。
吴烟和林楚两人登时兴致缺缺。
“何慕总,今天的慈善晚宴门槛可是相当高的,没有一个当红艺人受邀,您可是有隐藏身份瞒着我们啊。”林楚转换话题焦点。
这两人跟温虞工作了好多年了,平时相处也放得开,连带着不把何慕当外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尽情谈论。
何慕浅笑:“家父家母与梁祯女士是旧识。”
梁祯是这场慈善晚宴的发起人,祖辈便身份显赫,今浦上流社会一等一的富贵人。
吴烟感慨:“怪不得。”
林楚也跟着应和。
“怎么,你们是觉得我们何慕总现在不够贵?”温虞推门而入。
“没,”吴烟忙解释,“我是说怪不得一见何慕总就觉得您不一般。”
只有林楚意识到了温虞话里的深层含义,讪讪低头,忙着做发型收尾。
温虞没再点破,抬臂看了下时间:“造型快点做,我们要出发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化妆间是安静的。
离开前,温虞对何慕说:“你先去休息区坐一下,我跟他们交代一下工作,等会去找你。”
她意会,温虞都听到了她们谈论她身份的话语,前面那些八卦显然也是瞒不住的,这人是去立规矩去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工作群消息。
Chole端热水递给她。
她接过,道谢:“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
得到应允,Chole没留这。
结果没一会儿,又有人来,巨大的阴影横在她面前,她下意识抬头查看。
面前竟然是许寄程,银色的头发十分扎眼,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正在翻开一个个沙发靠垫寻找。
她正准备挪开,许寄程抬头看她一眼,愣了一秒,继而说:“何总监?”
何慕也愣了,他脸上画的是一个战损妆。
意外地和他阴郁的气质很贴。
“嗯,你好。”此时他们不是工作关系,何慕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就这般回应。
许寄程打量了一下何慕的穿着:“您怎么在这?”
“等一个朋友。”何慕觉得没必要和他解释太多。
“您有没有看到一HERMES耳饰。”许寄程眼神始终没能从她身上移开。
“没看到,”何慕拎着裙摆站着,“哪个款式,我帮你找找。”
他思索着: “应该是一个金色的,有点白色装饰,可以夹在耳朵上的那种……”
“找到了,找到了!”有稍显尖锐的女声从一号化妆间传来。
继而,一个清瘦的女孩拿着一个耳骨夹出现在休息区,喘匀气方说:“许老师,耳骨夹找到了。”
许寄程接过去,面上却没之前柔和,“嗯”了一声。
“何慕,我们走吧。”温虞一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们不是去摄影棚了?”
“刚刚许老师的东西掉了,我们来找一下。”许寄程的助理解释。
他却没开口,只是走之前和何慕道别。
一直到晚宴现场,温虞都在盘问:“怎么回事,你不得给我解释解释?”
“嗯?”何慕不解,“解释什么?”
“解释你怎么到哪都是沾花惹草的,你和许寄程又是演的哪出?”温虞戏谑道。
“我什么沾花惹草了?”何慕非常不赞同温虞给她的评论,“我和他不熟好不好,只是之前合作过。”
“那许寄程脑袋长到天灵盖上的一个人,对你那么客气,”温虞洞若观火地说,“走之前还专门跟你道别,你都没看他都装看不见我。”
“那我怎么知道?”
“我可奉劝你啊,别对他下手,”温虞悄悄耳语,“他背后的人我们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