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臂却如铁钳般箍紧她的腰，让她根本起不来身。

她无语地回头看他。

他毫无愧色且理直气壮，“没抱够，再坐一会。”

元蕙如势单力薄，反抗无效，只能由他去了。

人群如同严格遵守着月球引力的潮汐，退去又聚拢，她听到众生喧腾，渐渐地喧闹从耳际消失，海平线远去，她的灵魂安宁，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

她听到了他心跳的律动。

元蕙如告诉房倦之，“我发工资了。”

元蕙如已经在宋锡俊那里干了几个月了。

房倦之：“宋锡俊拖欠你工资？”

他平静的语气背后，带着凛然杀意。

“没有的。”元蕙如尽力挽救老板：“艺术品交易的回款周期长，所以我们画廊的当月工资，会押后 3 个月后发。”

元蕙如跟房倦之讲她打算怎么花这笔钱。

这是她正儿八经拿到第一份全职工资，比较有纪念价值，想给这些年来一直照顾她的亲朋好友每人送份小礼物，聊表心意。

房倦之听她说，大拇指指腹揉着她的手背，她因为长期扎针，皮肤表面还残留着针口的斑痕。

他抚摸浅褐色小斑，淡淡地说，“蕙蕙挣钱辛苦，不给他们花。”

元蕙如好笑：“你别嫉妒，我也预留了你的份。”

她柔声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呀？领带、袖扣、电子产品，还是想要好吃的？什么都可以。”

房倦之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说：“房倦之，我想给你花钱。”

她想疼爱他，给他享受好东西。

他凝视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风流的五官霎那春拂过百花香浓。

“这么疼我啊。”

他微眯着眼睛，像在思考怎么花光她可怜兮兮才挣到手的钱。

“附近有一个地方……”

元蕙如只记得附近有一家评分很高的情侣情趣酒店，心想房倦之该不会想趁机提出带她去过夜的要求吧，他却把她带去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带她去了道观。

元蕙如抬头望着头顶“三元观”的石匾，无言以对。

这家道观在本地很有名，历史悠久，市民之间口口相传求事很灵，因此香火鼎盛。

尤其是每年正月初五的接财神法会，简直是脚无立锥之地。

差点忘了房倦之是个道士。

心愿迟迟无法达成时，自有他另外的手段。

房倦之开始交代任务，“你到月老殿磕几个响头。”

连台词都帮她想好了，“就说你痴心于我，此生此世非我不嫁，求月老尊神赐姻缘，应愿快一点，最好十天半月内能领证。”

元蕙如骨子里超迷信的，秉承无事神前少许愿的原则，炸毛了，“我只说要送你礼物，没说把自己送给你。”

房倦之闲闲地，“你想反悔？”

他俯身低头，把脸逼近她：“连几个贡品钱也不想出？”

熟悉的憋屈感，又造访了元蕙如。

她被房倦之提溜着衣领，去了道观马路斜对面的大超市，先去水果区，挑选了好几样当季的鲜果，他专挑最贵的水果买！

接着还采购了糖果、桂圆、红枣、麻粩等东西，路过美食区还带走了一盒花生甜汤，问就是月老爱吃，要投其所好。

出了超市，再转去隔壁花店买了一束色彩鲜艳的鲜花。

等到房倦之单手提满大袋小袋，元蕙如才被房倦之提溜回道观门口。

两人走进大门。

道观不大，已经快过中秋了，还拉着“欢度端午”红色横幅，洋溢着非常随心的气息。

入口处，有两张老桌拼在一起，上头放着些散香，可以在这里跟义工免费领取线香。

枝繁叶茂的古银杏树下，几个道士围坐在大圆桌旁，在阴凉的树荫下叠元宝，看他们慢了几个节拍的动作，总觉得叠着叠着就要睡过去似的。

他们穿着统一的道袍，都蓄发，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道髻。

元蕙如看到他们的丸子头，就很遗憾地看看房倦之。

她还是很迷恋房倦之梳着高马尾、穿着禁欲短款道袍的姿色的，很有古装美男的韵味，现如今他又恢复成现代短发了。

她心痒难耐，撺掇他，“房道长，能把长发再留起来吗？道袍也穿起来呗。”

房倦之：“麻烦。”

想来是被路人的灵魂拷问“为什么道士能谈恋爱”问烦了，元蕙如忍俊不禁。

房倦之似乎经常来道观，也与众人熟识，道士们看到他，都笑着站起来，走过来，围着他，行了个道士特有的拱手礼，“宁拙师叔。”

房倦之回礼后，把元蕙如介绍给众人。

道士们应该都知道元蕙如之前的事，目光纷纷落到她身上。

他们的眼珠黑澈而明亮，打量她的方式很独特。

先屏气站定，再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她，似乎正在用他们特有的方式“看”她——房倦之提及过道家有一门望气术，不知道是不是正用这门道术观察她。

他们“看”完后，跟房倦之道喜，“已经大好了，以后会越来越顺利的。”

这话房倦之喜欢听，他摸摸元蕙如的头，眼里流露出笑意，“会越来越好的。”

听说房倦之要来求姻缘，一位中年道长亲自带路，先拜三清主殿，再把他们带到了月老殿。

房倦之摆好了各式贡品。

仪式感满满的，元蕙如不由得肃然以对。

她噗通跪在蒲团上，抬起手下意识要双手合十进行祷告，跪在她身旁的房倦之先她行动，无奈地帮她把手掰成了道家的拱手礼，左手包右手，内掐子午决。

元蕙如这才在道家的场子，行佛家的礼仪，属实有点挑衅了。

她按照拜神的流程，开始在心里念叨，先报姓名跟身份证号码，避免神灵把红线系错人，再说所求之事。

她看一眼房倦之闭目许愿的侧脸，万般思绪下沉，万般柔情涌上，“……伏愿共他修成连理，白头偕老。”

拜完月老，元蕙如以为这就完事了，没想到房倦之和道长边走边聊，“月老诞快到了。”

“是呀，中秋节是月老仙师的生日，到时观里会来很多香客，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法会了。”

房倦之扭头看了看元蕙如。

元蕙如捂紧钱包。

道长笑容满面地推介，“现在可以报名参加月老诞法会了哦，到时高功法师会统一替福主上奏祈合文疏，在月老殿供奉和合牌，若想速求姻缘，在老人家面前多刷刷脸也不错哟。”

叮。元蕙如花了 480 元法会费用。

法物流通处。

叮。姻缘和合符一道 100 元。

红布条招展的姻缘树下。

叮。同心锁一对 66 元。

……

等元蕙如终于能在茶室坐下喝茶的时候，她已头绑月老文玩发带，手带招姻缘的开光粉晶手串，手机壳里藏符箓。

房倦之左手上也带着一串和元蕙如同款粉红手串，把道观里的付费项目都体验了一遍，心满意足地品茶。

元蕙如合理怀疑，这是不是另一项 2999 的智商税，果然有强烈婚恋需求的话，很容易被哄着消费。

但两人在这个过程都很高兴，她就默认这笔消费花得值。

吃完茶点，外头的天空已是红霞满天。

元舒华催着房倦之带元蕙如回去吃晚饭。

“回家了。”房倦之说。

傍晚时分，他的头发被夕阳的光镀上暖橘的色泽。

氤氲着茶香的男人，莫名觉得他尝起来一定是甜的。

她瞬间的起心动念，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她的手越过两人之间的桌面，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拉向她的方向，她的身体往前伸，亲向他的嘴。

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唇，然后飞快松开。

太阳的余温，在他眼中炸开了焰火。

她若无其事地放开他的衣领，起身，抚平裙子上的褶皱，走过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