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月亮逃跑(109)
作者:停戈换鱼
元蕙如走到厨房门口,房倦之站在料理台边择菜。
她期期艾艾看了一会,没找到撩拨他聊天的话术。
最后勇敢发言,“我要吃炸牛奶。”
系着围裙的背影如凝结霜雪般冰冷,无动于衷。
元蕙如双手背在背后,忧愁如老头,踱开了。
刚走开三步,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再悄悄回头。
房倦之打开冰箱拿牛奶了。
意满离。
房倦之做了四菜一汤,端上餐桌。
元蕙如从碗柜拿出几个小碗,盛了一碗白饭,每个菜都打上一点,用托盘端起来。
她装菜的时候,房倦之起身离开又走回来,把一杯白开水、一瓶盖药片放在托盘的空位。
元蕙如抱着托盘,腾出一手,敲响关茉莉藏身的房间。
关茉莉悄咪咪探出头,爽快地把药片倒进口中,开水一饮而空,接过托盘,口型再次无声强调“记得捞我”。
元蕙如拿着空瓶盖和玻璃杯走回餐桌,房倦之看一眼空瓶盖,没再说什么。
元蕙如埋头苦吃。
中途,关茉莉吃完元蕙如给她带的饭菜,端着托盘,蹑手蹑脚从他们身后经过,溜去厨房。
元蕙如回头,脸颊鼓囊囊地顶着块糖醋排骨,“您吃得饱么?”
关茉莉一面对房倦之就恢复高冷艳,“嗯。”
“还有好多菜,您再吃一些吧。”
元蕙如把她拉到饭桌前,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把托盘空碗拿回厨房,出来的时候,给她又打了一碗香米饭。
房倦之的厨艺很好,关茉莉也加入埋头苦干的行列。
这是母子难得同桌和平吃饭的时刻。
全程夹杂元蕙如“这个好吃”“这个一定要尝尝”“再吃一碗吧”的劝食声,倒也不显得沉闷。
饭菜一扫而空,元蕙如帮房倦之收拾桌子,顺势提出,“茉莉,去我那里住几天吧,我们去逛画展。”
“好呀,你等我一会,”关茉莉看似平静,实则欣喜若狂,趁着房倦之没反对快速走回房间,“我去收拾行李。”
元蕙如穿好鞋子,站在玄关处等待她。
房倦之走过来。
夜间降温,元蕙如衣衫单薄,房倦之脱下他的外套,在她身后撑开衣服,抖一抖。
她收到指令,把肩膀上的手袋挂到鞋架上方的挂钩,两条胳膊伸到他展开的外套的袖子里,他抓着衣襟顺势一裹,把她裹进带着他体温的衣服里。
她昂起下巴看他。
薄橘色的灯光落进她的杏眼,好似她瞳孔里也升起了一轮暖阳。
除了爱之外什么都不要的,那一类麻烦的女孩子。
房倦之曾经以为他不具备爱的能力,直到遇到她。
“谢谢你,元小姐。”他说。
元蕙如知道他在感谢她帮忙照顾他母亲,“不客气的,房先生。”
“疲于应付的时候,立刻通知我。”
“不辛苦,”她看着他说,“能帮到你,我其实挺开心的。”
元蕙如抬高手臂,揉了揉房倦之的脑袋。
房倦之不明所以,依旧配合着她,弯下腰,低下头,让她不费力就能摸到他的头发。
“房先生,”元蕙如像抚慰小孩般揉着他的头,“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找我谈谈的。”
“嗯。”房倦之很享受地眯着眼,懒洋洋地应。
元蕙如想起关茉莉给他发的“你怎么还不去死”的语句,又觉得心脏被刺开了一个血流不断的伤口。
她把他的头发揉乱,两只手改捧住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
“房倦之,不管别人怎么说,对我而言,你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好了。”
她说完,又强调了一遍,“我非常,非常感激。”
连带着把他带到世上的关茉莉,“谢谢房叔叔,谢谢关阿姨,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
“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宇宙奇迹。”
房倦之的神魂,像被无法言状的东西,凶猛地撞击了一下,从未体验过的酥麻,蔓延四肢百骸。
元蕙如的爱,每一次确定她足够喜欢他、她绝对不会离开他这件事,总能使他翩翩然。
世界上谁都把他当成一件功能性产品,利用或者攀附,只有她是真的爱着他。
她爱的不是房倦之,她爱的只是房倦之。
俗人永远不知道,钟情,尤其彼此钟情,是世间最稀罕的奢侈品,比黄金钻石完美家世等等有价之物还珍稀千万倍的产物,是高居王座富有四海也无法轻易拥有的宝藏,独一无二,万里挑一,他房倦之只要世间最奢侈的东西。
他餍足得几乎战栗,如饮醇泉,浑身舒畅。
不悦消失。
原谅她罢,也不是什么大过错。
他眉眼舒展,心花怒放,抓着他外套的衣襟,把元蕙如拉近身,抱进怀里。
他们温情地相拥,不知时间流逝。
关茉莉拉着行李箱出来,看到房倦之不值钱的样子,心想元蕙如说得对,他果然很好哄。
房倦之原本通知了司机送元蕙如回家,她们出门的时候,他改了主意,“我开车送你们。”
第八十八章 088
房倦之开车,元蕙如和关茉莉坐在后座嘀嘀咕咕地聊天。
中途,关茉莉看着车窗外的繁华人间,忽然说:“我想出家。”
房倦之打方向盘的手依旧很稳。
元蕙如问:“为什么?”
关茉莉:“就是玩够了,看腻了,想寻找对世界的另一个解释。”
“哦,那您再认真考虑一下。”
元蕙如用讨论“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平静地回应了。
“如果是一件您很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和谁赌气,只是因为很喜欢,那就去做吧。”
关茉莉:“好,我再想想。”
她们又聊了一会元蕙如开画展的事,关茉莉以前作为圈中贵妇没少接触艺术圈,给了她一些建议,元蕙如在展馆搬了几天砖,聊着聊着就困了,头歪靠座椅睡了过去。
房倦之听到元蕙如平稳的呼吸声,“妈。”
关茉莉吊起半边眉看向他椅后。
房倦之:“帮蕙蕙盖毛毯。”
关茉莉从储物盒拖出条羊毛毯,给元蕙如盖上了。
又过了几分钟。
房倦之:“关窗。”
享受着夜风吹拂的关茉莉:“?”
房倦之:“睡觉吹风,容易感冒。”
关茉莉忍耐地把车窗按上去。
玩手机。
用最低音量打开亲友发的视频。
房倦之:“吵。”
关茉莉扔了手机,用围巾裹住头,眼不见为净。
堵车中的房倦之侧过脸,似乎又有话要说。
“房倦之,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带着元蕙如跳车。”
世界安静了。
关茉莉手握元蕙如,等于握住了房倦之的命脉。
她折腾了房倦之几年,一拳又一拳像石子投江毫无波澜,第一次取得重大胜利,满意地把头偏向元蕙如的方向,被她的睡意感染,闭目睡觉。
等到她睡饱醒来,已到达目的地。
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后。
房倦之把车停在元蕙如公寓对面的停车区域,没有叫醒她们,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她们睡醒。
听到关茉莉的动响,他回头看了看。
母子的视线对上。
关茉莉和房倦之相处时,情绪总是很复杂。
房倦之出生后不久,公婆就以她不适合养育孩子为由,把他从她身边夺走了,他不在她身边长大,懂事后又到了出国求学的年纪,只有寒暑假才会坐在一张餐桌旁吃饭。
因此,他们母子间的感情,似有还无,靠着血脉之间的羁绊维系着。
他的眼睛像您,元蕙如这句话,令她对他的憎恨,无法再理所当然。
关茉莉烦躁,估计治她双相的药物药效又过去了。
她从手袋里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咬在红唇之间,正习惯性地要用打火机点燃,看到房倦之挑起了眉,她看看仍在熟睡中的元蕙如,郁闷地把烟和打火机扔回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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