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月亮逃跑(104)
作者:停戈换鱼
他不由地和身边带小孩的父母说了同样的台词,“别摔了。”
即使在虚幻里,他也不愿她疼痛。
元蕙如像蹦蹦跳跳的喜悦,鲜活地扑到他怀里,两腿勾住他的腰,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她拍掉他肩膀上的残雪,脸高兴得发红。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曾约好了选一年在圣诞节回国,冬天到北方过年,你答应过要教我滑雪,”元蕙如提起了好多年前的事情,“结果结婚十年了,你都没兑现。”
房倦之柔和地问,“我们从没看过雪吗?”
元蕙如搂紧他的脖子,“没有。”
“今年冬天去北方,好吗?”
元蕙如开心,“好。”
天空又下起了雪,柳絮满城。
夏花裹着冬雪,美如幻梦。
雪色是强力涂改液,遮蔽高楼大厦,吞噬余响,世界变得尤其寂寥。
让人产生全世界只剩下两个人的幻觉。
浩瀚宇宙的两颗星子,婆娑世界的两朵雪花,屹立在宿命的刀尖,起舞。
元蕙如絮絮地对房倦之回忆:“我读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人早恋,不知为什么,刮起一股雪地留名的风潮……”
每年冬天,闲某鱼闲置交易 APP,会有商业嗅觉灵敏的人,挂出“雪地写字”的业务,在雪地上写姓名、写祝福语,再拍照发给买家,每张照片收费几块几十块钱不等。
于是南方从不下雪的城市里,浪漫无从表达的情侣,成为这项业务的主要客户。
16 岁的少女元蕙如冷眼旁观,觉得同龄人无聊透底。
那时她不曾爱上任何人,更不知道未来的某天她会刻骨铭心地爱上某个人。
那年 16 岁,只是偷偷地想,不知只属于她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每想到这颗孤独的星球,将有一个人宿命般地专属于她,心口就像堵着一颗珍珠,不知是疼痛抑或喜悦。
身边的同学一窝蜂地赶潮流,他们在北方雪地定制的留言,一般是土到掉渣的“某某爱某某永不分离”,想别出心裁一点的,就会去网上抄一些流行语录,最烂大街的有一句……
房倦之问:“哪一句?”
头顶顶着雪絮的元蕙如,看着同样黑发落满雪花的房倦之,轻笑:“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房倦之定定地看她,蝶翼般的睫毛也沾上了雪花。
雪花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消融化水,顺着脸颊滑下,像泪痕。
元蕙如用手背擦拭房倦之脸上的雪水。
“那时学校会没收我们的手机,于是多藏了一个手机的人,会被同学们委托帮忙下单,我每天帮他们下单,心想,又是这一句,怎么又是这一句,那些帮忙写字的卖家,要写得烦死了。”
“漂亮的语句,最有重量的时候,是它们刚诞生的时刻,当被太多人轻率地引用,语言就贬值了。”
“后来我成了大学生,好不容易谈上恋爱了,我也偷偷去购买了最不屑的雪地留言服务。”
“我也选了这一句,”元蕙如笑了出来,“横想竖想,想到失眠,就没有想出一句比它厉害的,气死我了。”
“我花了 100 块,找了一个写字最好看的,把照片发给你,”她秋后算账,“你居然只给我发了一个‘嗯’,嗯!我更气了。”
房倦之的眼睫毛湿漉漉的,他的眼底,类似于雪地独有的刺眼的光。
“因为我不喜欢这句话。”
“今朝淋雪的安慰是自欺欺人,我要真实的白头。”
房倦之问:“元蕙如,你送得起吗。”
她郁闷:“你就是个浪漫粉碎机。”
她劝他不要执着,瞬间即永恒,他说我管它的瞬间我只要永恒,一点也不讲道理。
房倦之微微笑,把她没说完的话以吻封缄。
“我不接受空头支票,”他抵着她的唇说,“你有种就活到白发苍苍,到那时,你告诉我,房倦之,我送你一场白头了,我才会欣然接受。”
他们玩了一天的雪。
晚间,元蕙如筋疲力尽地躺在被窝里,跟房倦之感慨,“如果每天能这样愉快地玩乐,时间循环就循环吧。”
她见房倦之坐在窗边,那里是她摆画架的地方,画架上有画板,上面别着一张素描纸,他拿起她的炭笔,在纸上随手写了一个本市的地理坐标。
她问他在做什么。
房倦之说:“弄清楚气候骤变的原因。”
元蕙如的脸色变了变。
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天气变冷的原因。
周围的环境,随着她的心念开始产生变化。
天花板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气流,一扇门在漩涡里成形,门板上贴着文北大学规则怪谈的宣传画。
她故意惊慌地喊出声,让房倦之不得不放弃手头的推论,“游戏来找我们了!”
头顶的门打开,把他们两个吸进了异空间。
转眼间,他们又进入了游戏副本。
这次的新生只有他们两个。
招生办的陈老师又双叒一次站在他们面前宣读校规。
“规则一,咖啡冷了不能喝。”
“规则二,学校门禁的密码是 231519149。”
“规则三,要注意香水的品味。”
“规则四,禁止讨论星象学。”
“每次进来都会多一条新校规,”元蕙如躲在房倦之身后,做足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姿态,“今天要怎么办?”
房倦之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还穿西装,今天精简到穿着睡衣直接登场,却一次显得比一次从容了。
“我有新的解题思路。”
元蕙如咬紧下唇,瞟了他的侧脸一眼,“真的?”
第八十四章 084
第一节课还是高数课,由于负责的诡老师被砌进了墙内,所以改上自习课。
第二节课上香水鉴赏课,元蕙如和房倦之又被发配去厨房拿香水。
元蕙如说:“这次拿个橘子吧?大不了重开……”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因为她看到房倦之直接从调料架拎了瓶醋。
她设置的本条规则,是在挪揄房倦之藉由香水吃醋的往事,谜底是醋没错,但要猜中必须对得上她的脑洞,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的,还是已经破解了她的底层逻辑——那她还玩什么。
元蕙如的心咯噔一下,还是佯装不在乎地问:“为什么拿了一瓶醋?”
房倦之的应答滴水不漏,“随便,试一试。”
元蕙如没有反对的立场,只能任由房倦之提着醋去了教室。
他选的香水很完美,守护规则的老师气得自焚,化为一捧骨灰撒到讲台的地上。
元蕙如和教室里的怪物们集体僵了僵。
怪物们悄悄给元蕙如使眼色:元校长,你就说接下来咋办吧。
元蕙如心里苦,表面还要显得很惊喜:“太好了,我们蒙对了!”
房倦之脱下身上的开衫披到她身上,动作优雅地帮她把扣子一个个扣上,温吞的表情令人抓摸不透。
哒哒哒。
化学老师抱着一堆仪器跑进了教室,他是顶替噶了的香水老师上课的。
学校折损了两名优秀教师,警惕地派了个厉害角色过来 。
诡老头像刚从福尔马林里跑出来的肿胀尸体,他把带来的东西往讲台上一砸,从眼镜盒掏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睛塞进眼眶的黑窟窿,用死鱼眼盯着每个人,“把作业本拿出来,检查上一堂课的作业!”
怪物们战战兢兢地从书包里拿出本子,摊开放开课桌上。
诡老头冲下讲台,从第一排开始检查作业。
“格式错了!格式错了!你们统统都要死!”老头咆哮着,暴躁地把他眼前的学生全部撕碎。
那些被他检查作业的诡,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大写加粗的诡见愁。
“嚯!”元蕙如把脖子往后仰,“我们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写作业了,这次又要被吃掉了。”
眼见老师像一阵龙卷风,踩踏他杀害的学生的碎尸,越来越近,房倦之却只问元蕙如,“第四条校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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