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人。”

他对安逍雨道别：“先到这里，我还有一些流程要走，这次是真的要明天到学校见你了。”

他试着问：“可以给一个亲亲吗？”

安逍雨：“……”

“哈哈，怎么是这种表情，我没病哦。”

说完，他对着屏幕挥了挥手，抬头面向别人，柔情蜜意的眼神尽数收起，视频中断在这一刻。

安逍雨诚恳打字：【少爷，你还是再检查一下吧。】

叶山月秒回：【我没病哦。】

方羽宸竭尽全力保持脸上的体面，他告诉自己，逍雨没有背着他和叶山月视频，说明这并不是一件隐私的事情，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

可是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醋意：“逍雨，他跟你好熟，总觉得他说话和平时不一样，很让人反胃。”

安逍雨同样也是一脸憋闷：“是吧！我也觉得很怪，可能是因为他……”

她朝他招了招手，方羽宸松了口气，配合地拉近距离。

“可能是因为他……这里有问题了。”

安逍雨认真地比了比自己的脑袋瓜。

*

安逍雨提前和司机报备了自己放学不需要来接，在铃响以后，和墨雅心一起坐上了钟灵家里的车，往辉茹家的方向前进。

正如钟灵所说，他的脸在辉茹家里近乎是一种万能的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辉茹的房间门口。

女仆长婆婆动作谨慎有礼地敲了敲门：“大小姐，钟家少爷来探望您了。”

说完，她比了个请的手势，给几个孩子腾出说话的空间。

“请自便吧，大小姐身体不适，现在无法从床上下来迎接诸位。若有失礼，还请多多包涵。”

钟灵点头，目送女仆长走下楼梯转角。

他深呼一口气，把门拉开：“辉……”

房间里，辉茹正围着被子坐在床脚，看墙上的投影。

而投影里的影像，分明是……

安逍雨默默捂住脸，听见墨雅心倒吸一口气道：“你……”

辉茹病怏怏回头，看到他们，幽黑的眼里最后一丝光也熄灭。

她声音雪夜般冷寂，对墨雅心道：“我就是这样爱好奇怪的烂人，讨厌的话就离我远点。”

然后转头看向对于影像脸红的钟灵，她缓缓道：“你给我滚。”

钟灵面红耳赤地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他走以后，墨雅心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有安逍雨在原地没有动。

辉茹问她：“你不走吗？”

安逍雨回手把卧室的门关好，决绝地走到她身边，脸上通红：“我！”

“我其实！看过这种类型的小说！很多人都会看的，你上网搜搜就知道了！总之，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并不奇怪，你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厌弃自……”

辩白的声音骤然变弱，与沉默融化在一起。

因为辉茹流泪了。

她就像对眼泪一无所觉，擦也不擦，隔着泪花和安逍雨对视。

“是，你就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所以，雅心才那么喜欢你。”

“所以，钟灵也会喜欢你。”

“你把我重要的人都抢走了……可是，我却感觉，我也喜欢上你了……”

被她哭着说这些话，安逍雨眼泪也从眼眶里满溢出来。

“我……”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这次的力气很迅速粗暴。安逍雨眼疾手快地把投影仪的电源拔了，却见来人是去而复返的墨雅心，和她用书包带捆着的钟灵。

墨雅心强压怒火，叉着腰，让两人面对面站好：“我受不了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说话！”

辉茹被迫直视钟灵的眼睛，眼泪汹涌而下，多年以来累积的情绪让她直接委屈地哭出声来。

钟灵愣愣看她，随即，脸上也露出悲伤的表情。

墨雅心告诉安逍雨，这两人的故事十分简单，基本的纠纷都发生在童年。

小时候辉茹被家里极端约束，养成了一副暴脾气，背地里欺负一起上学的钟灵。钟灵一直默默忍受她小恶魔的一面，直到小学六年级，他没忍住还手了一下，把辉茹的手挥开，而辉茹当时站在楼梯附近，就这样摔下去了。

之后钟灵因为这件事被家里教训得很惨，辉茹不知道想了什么，再见他就戴起了家里希望她变成的样子的面具。

别扭至今。

钟灵擦拭辉茹的眼泪，对她解释：“我从来都没喜欢过逍雨同学，我喜欢的人……”

“是有覃吧……”

“说什么！是因为那次见面被你看到了吗？你就不能动脑想想，我和你一起出门的时候，什么时候打扮得那么随便过？而且有覃她喜欢的人，明明是叶山月啊！”

辉茹的眼泪终于被他擦干，“你没骗我？”

“我不会骗你。”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小时候就喜欢。”

辉茹道：“还有两年。”

钟灵脸红：“什么两年，是说成年以后可以结婚的事吗？”

辉茹摇头：“还有两年，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做快乐的事了，我要好好把你……”

安逍雨不敢再听，捂着耳朵跟他们说再见，和墨雅心一起跑出去。

女仆长路过，不太满意地看了她们一眼，但是因为不是自家小姐，没有立场管教，只好把话都埋在心里。

两人从别墅里一直跑到花园外，相视一笑。

墨雅心浑身轻快：“这次辉茹终于能发自内心地笑了！”

安逍雨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表情，问：“雅心，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辉茹不是表面那么完美的样子？”

“我知道啊。”墨雅心没有一丝迟疑，“但无论哪一面，不都是辉茹吗？”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安逍雨心里暖洋洋的。

“是啊，哪一面也都是雅心。”

辉茹的事就此告一段落，安逍雨心情明媚地带墨雅心坐了一次地铁，把她送回了家。

第二天的第一节 下课。

走廊一阵骚动，趴在桌上补觉的安逍雨被人摇醒。

“逍雨逍雨！”

是芙月。

“怎么了……月宝？”

她硬顶着困意睁开眼睛，看到同学里里外外三层围在她的座位旁边。

一瞬间，困意消失殆尽。

“发、发生什么事了？”

满格能量的辉茹微笑道：“走廊上有人找你哦，逍雨同学。”

安逍雨没见过这种场面，心惊胆战地从座位上起身，挪步到走廊，看到神清气爽的叶山月怀里抱着一大束深红玫瑰站在E班门口的窗台前。

窗外是大晴天，他又站在光线最好的位置，细碎的额发柔顺地伏在额前，皮肤白得几近透明。眼眸清淡如茶的人，与世间浓郁的红玫瑰聚在一起，却不突兀，仿佛他天生就有这样热烈的一面。

看到安逍雨出现，他露出如水般温柔的笑，把花送到她的怀里，问：

“喜欢吗？”

安逍雨如芒在背：“……挺好看的，要插回家里吗？”

睡到一半被揪起来社交的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措辞透露出了他们正住在一个地方的信息。

迷糊之下，她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左右看了看，看到脸色惨白的方羽宸，和魂魄出窍一般的云榴阳。

……欸？

叶山月微微躬身，与她脸对着脸，笑意盈盈：“是送给你的，不是插花用的。”

云榴阳再也克制不住愤怒，冲上来把他往后一推：“你疯了！她有男朋友！你这样光明正大……”

叶山月浑不在意，“一千万就走的男朋友吗？”

他把和魏怡安的聊天记录调出来，给安逍雨看。

安逍雨不至于现在还反应不过来现状。

他的告白，是认真的，钱，也给得那么认真。

可是。

“我不喜欢你，你就算这么做也没用。”

“可以说说原因吗？”

安逍雨道：“你除了长得好看以外，性格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