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心计(38)
作者:浅草茉莉
大牢里,阴冷潮湿,霉味刺鼻,只靠着离地三尺高的小小洞口灌入一点新鲜气息。
柳延秀缩在角落里,默默发呆。
她浑浑噩噩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怎能来找他?
他是皇太孙,而自己什麽也不是,她的存在只会连累他,若连最疼爱他的皇上都对他失望了,那他在这宫中的处境将会更艰难。」
她确实祸害他不少,如今自己身陷囹圄,他也被迫禁闭,两人终是无法走在一起的,都怪她太天真,以为找上他就能待在他身边,完全忘记现实磨人。
思及此,她露出苦笑,是啊,莫说她的身份配不上,就说她现今「恶名昭彰」的名声,皇上也容不下她。
眼泪逐渐在她眼角聚集,点点而落。
那……牧会怪她是祸水吗?
不会,她肯定他不会。
她也肯定他不会因畏惧任何事而放弃她。
没错,他是个傻子,是个因为爱上她而勇往直前的傻子!自己怎能因为一时挫折就变得软弱呢!
抹了把泪,她决心不让他独自当傻瓜,她会陪他傻下去,绝不放手!
她相信那人一定有办法救她出去,更信他一定能排除万难让两人在一起。
「唉哟,田公公、傅大人,您两位大人来到这肮脏地方可真委屈你们了。」外头忽然响起狱卒奉承讨好的声音。
「哼,办完事就滚,少在这碍眼!」田公公阴沉的警告。
「啊!是是是,小职明白,小职这就走。」狱卒想趁机拍马屁,却碰了钉子,立刻惶惶地嚅声。
这宫中隐讳的事可多了,田公公是太子身边的人,可这位傅大人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听说近来备受东宫宠信,两人连袂出现在这,无非有不可告人之事得办,他受指示为他们打点,驱离闲杂人等,这会办好事了若不快走,可能也是死路一条。
狱卒行了礼後便匆匆离去。
四周气氛忽然显得死沉,似有所觉的柳延秀倏然心惊,闭住呼吸慢慢地贴往墙壁,一步步往墙角的幽暗处移动。
「柳姑娘,这是大牢啊,你能躲哪呢?」大牢外传来公公尖细刺耳的声音。
她的牢房门被打开了,田公公走了进来,教她更为意外的,他身旁的人竟是傅挽声。
田公公找到在阴暗处的她,朝她阴阴地笑着。「我说柳姑娘,咱们缘分不浅呐,在泉州时没能对你怎麽样,这会,绕了一圈回到京城,还是咱家得来料理你。」他手中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
太子还是要杀她?
柳延秀心惊胆跳,视线立即转向傅挽声。「你与田公公是一起的?」也是来杀她的?
傅挽声抿嘴一笑。「是一起的。」
「你怎会与他…」
「我参加了殿试,一举中状元了,现在是太子的少詹士,辅佐太子做事,宫职比那孙政治的京府判还高上一等。」他得意的说。
「那也不必为虎作怅的杀人!」
他冷笑。「我傅家一夕败落,就靠我重振,可惜我偏偏与皇太孙有嫌隙,他若当权我还能有机会出头吗?太子才是我的保命符,唯有投入东宫,我傅家才有重新壮大的一天,这样你还会讶异我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吗?」
柳延秀冰凉了手脚,他前阵子失踪,原来是赴京考试了,果不负众望让他取得功名,但他竟然会成为东宫的人,帮着对付牧,这倒是她始料末及的。
再想起太子妃寿宴之日他说过他们会再见面的话,原来是指他己成为太子的人,准各与牧跟她为敌了。
「你成为太子的帮手後,连我也想杀吗?」她心痛的问。
傅挽声沉笑。「我与田公公一道来的,不是杀你难道救你?」他摊开手掌,田公公随即大笑着将刀交给他,要他亲自动手以表忠诚。
「挽声-」她无法置信的呆望他手巾的利刃。
挽声会杀她,这是她作梦也不会梦到的事。
她以为他们情愫不再,但多年的情分终究是纠葛的,他再如何气她、恼她,甚至恨她,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但是,眼前的刀,刺得她眼酸心痛。
「别怪我,是你先背弃我的,休怪我狠心无情!」他步步逼近她。
她已贴在墙上,退无可退。「你……真做得到?」她硬咽着问。
田公公也睁大眼楮看。太子让他一道来,就是让他监督傅挽声是否真不得了手,好做为日後是否能继续重用的依据。
「你只不过是个攀权附贵的女人,杀了这样的你,我怎会做不到?」利刃直指她的咽喉。
她倒抽一口气。「好、是我负你,死在你手里也许是命!」
若杀她的人是挽声,她不再挣扎了,就当是她欠他的,用命来还……
牢房里,傅挽声脸部狰狞,俐落的朝柳延秀挥刀,她紧闭眼楮,等待利刃穿透自己的一刻,但预期的剧痛非但没有来,她反而听见田公公惊怒痛苦的叫声,她错愕的睁眼,愕然见到原该刺入自己身子的刀正穿透田公公的腹部。
怎麽会这样?
挽声没有杀她,反而杀了田公公--「傅挽声,你不是……竟敢--」田公公怒睁了眼,不敢相信自己会遭暗算。
傅挽声将刀刺得更深,田公公的血喷得墙上到处都是。「你以为我为什麽要答应亲自动手?这女人不能死,谁也不能要她的命!」
「你这…王八蛋--」田公公想开口再怒駡,但傅挽声拔出刀後又狠狠朝他胸口刺入,他立即喷出一口鲜血,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田公公死了!
如此剧变,让柳延秀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走!」傅挽声扣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要离开大牢。
「不,你要带我去哪?我不能走--」她甩开他的手。
「你不肯走?」他眯眼视她。
「对,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麽?」
「我若走了,就回不来了。」
「你还想回来?」
「想!」
「那元牧自身难保,你遗想倚靠他?」傅挽声不敢置信。
「我相信他,他会想办法的,但若我一离开这,皇上便不可能再原谅我,所以我不能走!」
他怒不可遏。「你就这麽信他?」
「对,我信他,就像那时我信你会帮我救我爹时一样,我不想动摇!」
这话让傅挽声霎时刷白了脸。
就像那时一样……她在说,她也曾经多麽的倚靠他、信任过他,是自己毁了她的信任,是自己将她一寸寸推离身边……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但谢谢你的相救,我感激不尽,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太子心胸狭隘,不是明主,你跟着他,前途只是一时,不会长久,而他此刻重用你,也只是想吸收人马对付牧罢了。」
傅挽声涨红了脸,不甘心的吼,「这些我都清楚,但是我甘愿受他利用,也不愿意见你和那人幸福度日,你是属於我的!」
「你不是已经不屑我了吗?」她惊愕的望着他。那日在东宫後园,他对她说的每句狠绝伤人的话,仍记忆犹新,但如今他为什麽又改变了?
「我是不屑你,但我更放不下你,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即使,让你回来只是徒增两人的折磨,但,我不放手!所以,你得跟我走,想留下等那人来救是痴心妄想,要不是我,你早死在田公公手中,那人根本保护不了你!」
「挽声?」
「走,你一定得跟我走!」他强拉她。
她拚命挣扎。自己不能走,-一走,她与牧就没有希望了!
见她执意不肯离去,傅挽声吹了一声哨,牢房外头进来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公公的人,是他安排来接应自己的,田公公打点的人已教他全部清理过换上自己人了。
「点她的穴,让她安静後带走。」他朝那人吩咐。
虽然田公公已经打点好一切,今夜这座大牢不会有人闯入,但再拖延下去,难免惊动更多人,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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