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美人(十二美人图之五)(11)
作者:林淮玉
长孙俞盯着跪地的两人,没有一个是桑语侬。
“秦悔之,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然干起逼良为娼的生意,那份傲骨上哪去了?”
秦悔之一听来人的声音,好不惊讶,“五爷,怎么有空来苏州?”他挥了挥衣袖, “你们先下去。”
“我买下安澜山庄,住一阵子了。”他看了看花厅的摆设,十足花街柳巷的品味。
“坐,咱们哥儿俩好好喝几杯、叙叙旧。”秦悔之热情的道。
“我来这儿找个人,喝酒有的是机会。”他将自己的忧心掩饰得极好。
“找谁?”
“桑语侬,下午在城隍庙里避雨时让你的人给劫走。”
秦悔之大惊。“糟了,那姑娘性情烈得很,一度试图撞柱自尽……”
长孙俞心一揪紧,“她现在人呢?”
“我请大夫看过了,流血过多元气大伤,得补一补。你说她姓桑,是桑昆山的什么 人?”秦悔之敏感的问。
“带我去看她。”他握着拳,怕自己失控之下杀了秦悔之。
???
桑语侬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笑脸灿烂的妙妙。
“小姐,你可醒了,我这就去通知五爷来瞧你。”
“妙妙,不要。”桑语侬阻止她。
“为什么不要?五爷交代我你一醒就得通知他。”
“也许五爷正忙着。”她想不出理由。
“五爷和花香园的老板在练功房练功,应该不忙。”妙妙转身往外走。
桑语侬知道阻止无效遂作罢,她坐起身,额上还隐隐作痛着,是他带她回来的吧?
他认识花香园的老板?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穿上外衣套上鞋,然后下床,身子骨单薄的她非常虚弱,几要昏厥过去,于是她 扶着墙慢慢走向房门,就在她要开门时,门先她一步的被打开。
“为什么逞强?”
是他。“我想到外头透透气。”她不敢直视他的眼。
“身子弱不躺在床上休息透什么气?”他抱起她,走向床铺放下她。
“谢谢你救了我。”她轻喃。
“先别谢我,我救你不是不要报酬的。我说过我不是好人,就会欺侮你,几天前就 在这张床上,你还恨着我呢。”他调笑道。
她羞红了脸,接不上话。
“你很不听话,差点弄出人命来,要不是我正好认识秦悔之,后果不堪设想。”他 忍不住要骂人。
桑语侬急忙说道:“这不是瑛瑛的错,你别责备她,她只是怕我闷,才会提议到街 上走走散散心。”
“瑛瑛那丫头这两天一直躲着我,我还没那个空找她算账。你这么好心,差点做了 妓女还帮那丫头。”
“我宁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她咬牙道。
“这么刚烈!我逼你时你是不是也想过要自杀?”他脱下她的外衣替她盖上锦被。
她不语,她是想过要咬舌自尽,但她不敢在此时承认,怕他发脾气。
“我说过,你的生命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除非是我杀了你,否则不准你自杀。 ”
他威胁道。
她被他的神情骇住。
“呃?不答应?”他要她的承诺。
“我想,我一定会比你早死。”这也算是另一种回答。
他微笑。“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比我早死。”
“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或许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开各过各的生活了。”她也笑了 。
他马上敛起笑容,将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瓣,温柔的摩挲,像是蝴蝶细吻花瓣。“ 你怎么知道我舍得让你离开我?你的脑袋瓜里藏有太多悲观的想法。”
她微微张着嘴,欲言又止,他的手指乘隙探入她的嘴里,她吓了一跳。
“含住它!”他命令。
她迟疑着,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激狂的暗示。
“含住它!”他又催促着。
她闭上唇让他的手指在她嘴里挑弄着……“悔之说你美得不可方物。”他抽出手指 以唇代替吻上她的唇。
她被动的任他吻着,直到他诱道:“回应我。”
她试着学他的方式回吻他,虽生涩却足以挑起他的欲念;碍于她负伤在身,忍住自 己不碰她其他地方。
???
晚膳时,长孙瑛瑛不顾秦悔之的颜面,当众给他难堪。
“你的心真黑,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干起妓院的生意。”
秦悔之不以为忤,反而嘻皮笑脸道:“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不过是顺 应男人爱嫖妓的天性挣几个钱罢了,也没什么。”
“你放任手下当街强拉良家妇女为娼,恶劣到极点。”
“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你的话能相信,母狗也会飞上天!”长孙瑛瑛不屑撇了撇唇。
“那日在花厅的两位姑娘也是街上强拉的?”长孙俞问。
秦悔之早已忘了这件事。“嗄?哦……那两个不是,她们是被父母卖来妓院的,家 里穷得很。”
长孙瑛瑛瞟了他一眼,“这么说来你还做了善事?”
“这很公平啊!你总不能教我净做慈善生意,满街洒银子吧!何况我要养那么多人 。”秦悔之说的自成一番道理。“你可以让她们做丫环。”
“我不需要那么多丫环,你可以问五哥买丫环和买摇钱树哪个花钱?”秦悔之朝长 孙俞搬救兵解围。
“瑛瑛命好,吃米饭不知米价。”这是长孙俞的答案。
“五哥,你可不可以劝秦悔之不要开妓院,糟蹋姑娘家,很可耻耶!”
“别人的私事我管不着。”
“五哥,语侬姐差点让他给害死,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继续害人?”长孙瑛瑛发出不 平之鸣。
“你吃饱了吗?如果吃饱就先回房去,你待在这儿实在够吵的。”长孙俞在赶人了 。
长孙瑛瑛识趣嘟哝道:“走就走,我还不屑和他同桌哩!”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一走,秦悔之拿起酒壶替自己和长孙俞倒酒,“几年不见,瑛瑛长大了。”
“愈大愈刁蛮。”
“这样才好,女孩家死板板的很乏味。”秦悔之笑笑,举杯一饮而尽。
“余苹过几天会来我这儿住一阵子。”
秦悔之愣了愣。“你们还在纠缠不清?”
“我和余苹从来不是你以为的关系,何来纠缠之请?”
“不是吗?你们一直很密切。”
秦悔之曾在洛阳住过三年,也就是在那三年里认识了长孙俞和余苹,不能说交情不 深,因为长孙俞最黯淡的一段岁月是秦悔之和余苹陪他度过的。
“那是你的错觉。”长孙俞说道。
秦悔之好奇的问:“桑语侬是桑昆山的什么人?”
“女儿。”
秦悔之非常吃惊。“什么?”
“她卖身葬父,我买下她。”
“她既是桑昆山的女儿,你为什么要买下她?干脆让她到花香园接客。”
“不!我打算自己折磨她、羞辱她。”
秦悔之沉默一会儿,研究着长孙俞沉郁的神情,想找出一点端倪。“为什么会突然 来苏州?”
“老头子拿了十二幅画,要我们十二个堂兄弟按图找美人,在他六十大寿前带回洛 阳参加寿诞。”
“这么巧,你要找的人是桑昆山的女儿,长孙老员外不知道这事?”
长孙俞摇摇头。“当年发生的那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爹也是好面子的人,自然 不可能让家族里太多人知道。”“真是无巧不成书,余苹是不是也知道这事了?”
“我派人带信给她,我想她一定也很吃惊。”
秦悔之又问:“瑛瑛肯定不知道对不对?”
“那时候她还太小,大多时间又是奶娘照顾着,所以并不清楚这些事。”秦悔之叹 了口气,“这样也好,有的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就像你,为这件事痛苦这么多 年,到现在还得面对桑昆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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