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万乡(40)
作者:林斯如
万遥摆摆手:“不用,我在找那家早餐店。”
吉兴听她这么说,立马迎了上去,非常自来熟地靠着她,热情地发出共进早餐的邀请,“你跟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万遥眸光闪烁,“你们去吃。”
春宗也走了过来,靠在她的另一边,两人又将她一左一右的为主。藏族汉子的个头本来就高,春宗、吉兴两兄弟更甚,看着比其他人更壮更结实。
万遥被挤在中间,就像一道沟壑。
吉兴:“哪有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早饭吃的这个道理。”
春宗附和:“对啊,阿妈说过的,这是不礼貌的。”
吉兴:“你跟我俩回家,请你喝最正宗的酥油茶!吃最香的青稞饼和牦牛肉!”
春宗也点点脑袋。
话毕,不等万遥出言拒绝,吉兴又扯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走吧走吧。”他说。
万遥被迫跟着两人一道走,她其实很抗拒这种热情和亲昵,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心理负担。
“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她欲哭无泪。
“我去早餐店解决一顿就好。”
“不可以。”吉兴笑着说。
春宗也催促着,“咱们得走快点,让阿妈多打两碗酥油茶。”
“……”
万遥就这样被将他们二人越拐越远,最后来到了主街最旁边的位置,一座装修精致气派的房屋映入眼帘,金闪闪的墙砖给人一种金碧辉煌之感。
万遥定在大门口咽了咽口水。
春宗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吉兴去推门,“进来吧,客人。”
万遥无奈地叹了口气。
春宗垂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有些不好意思,遂开口安慰道:“你别害羞,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况且,老大也还在我们家呢。”
第31章 害羞什么(修)
吉兴将三米高的白色栅栏门推开些, 又乐呵呵地冲着门外的两人招了招手。
万遥犹豫片刻。
还是因为春宗的那句话踏了进去。
春宗、吉兴家的这栋小楼配置堪比奢版别墅,保留了藏区碉房的特点,又融入了不少现代的元素。小楼前面保留着原始泥土草坪, 院坝里同样晒着不少藏药补品。
顶层露台上扬着经幡。
一条巨型藏獒被狗链拴在了墙角,浑身毛发乌黑透亮,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吐出半截长舌头,审视着进院的陌生客人。
“吉兴,你家好气派啊!”
万遥由衷地感叹道。
吉兴臭屁地炫耀着, “你真有眼光。”
那条藏獒犬也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嗷嗷两声扑腾着应和着小主人。
万遥条件反射般往后躲了躲。
春宗赶紧走上前去呵斥道:“旺达!坐!”
藏獒乌溜溜的眼神闪烁一下,委屈巴巴地嗷呜一声像是控诉,原地转了两圈又缩着身子蹲回了墙角。
“你家狗也很威风。”万遥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举起大拇指又夸了两句。
吉兴走过去半蹲在地面搂过狗,安抚似的在它脑袋上揉了揉。
“诶嘿嘿,旺达, 你这样可不对啊!对待漂亮小姐姐怎么能这么凶?你会吓到她的。”
旺达似懂非懂的,又看了万遥一眼,扭头靠在了吉兴的怀里。
万遥被它这略显娇憨的小动作逗笑了, 小媳妇的眼神简直颠覆了她对藏獒的认知。
“它的名字叫旺达吗?”万遥问。
“对,阿妈取的。”吉兴挠了挠旺达毛茸茸的下巴, “在藏语里面是勇敢的意思。”
刚刚那两声犬吠确实很勇。
万遥靠近两步, 大着胆子跟它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 旺达。”
吉兴笑着地掰起它的左前腿挥了挥, “叫!旺达。”
旺达别过脑袋看着万遥,又精神抖擞地汪了一声。
“它也跟你打招呼呢。”吉兴将旺达放下, 站起身来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狗毛。
吉兴又兴致勃勃地跟万遥介绍着他们家的院子,刚刚才聊到虫草和藏红花的市场价格,屋里传来一道响亮的女声,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藏语。
吉兴小跑到楼梯口,同样用藏语回答着,两人就这样扯着嗓子隔空喊话。
春宗笑着给她解释:“是我阿妈。”
随着屋里面的声音落下,吉兴又冲万遥招招手,“走吧,咱们先进去,万遥小姐姐。”
万遥点点头,也跟了过去。
踏过门槛的时候,万遥小声说了句,“你叫我万遥就好了。”
“叫全名不好。”吉兴领着她往客厅走,“显得我们很不熟,很生分,你们不都这样称呼年轻姑娘的吗?”
万遥用余光扫了圈这略显豪华气派的客厅。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反正你就叫我万遥就好,你弟弟不就是这么叫的?”
吉兴可不这么认为:“那是他不懂风情,他哪有我了解女孩子啊?”
万遥、春宗:“……”
春宗早已习惯他哥的疯言疯语,招呼着万遥去墙边的沙发落座。
春宗又给她倒了半杯热茶,“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要去帮阿妈准备早饭。”
万遥茫然地点了点脑袋,寻了个位置正准备坐下,忽然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礼貌:“我跟你们一块去帮忙吧?顺便去好跟阿加打个招呼。”
“不用不用。”吉兴抢答。
“客人在这里休息就好。”
万遥磨不过这兄弟两人,又觉得贸然闯进别人家的厨房也不太好,不如就先留在客厅等他们回来,到时候再跟春宗、吉兴的母亲问好也不迟。
待两人离开客厅后,万遥捧着热茶喝了两口,微微扬着下巴四处观察。
墙面都是极具地域色彩的藏画,均是先用木材雕刻好,再请专门的画师描画绘彩。这满墙的壁画可不算便宜,价格在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万遥搁下杯子,不由得挑了眉。
当她再抬起脑袋时。
程青盂却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男人似乎也才刚刚醒来不久,略微自然卷的头发凌乱地叫嚣着,只套了件松松垮垮地白色t恤,下面搭了条深色的休闲裤,踩着拖鞋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半晌,他才揉着头发往万遥那边走。
“你怎么来了?”
万遥眨眨眼睛,“来……蹭个早饭。”
程青盂习惯性地敛了敛眉,没说话,径直走到小姑娘的身边。
万遥的视线一直紧追着他,直到沙发垫子微微下陷,才反应过来男人紧挨着她坐下了。
相比程青盂,她的坐姿就显得拘谨得很多。
只见他随性又散漫地靠在沙发背垫上,长腿微微敞着,仰着头眯着眼睛,一副准备强制开机的模样。
他浑身上下的肤色都很均匀,脸、脖子、锁骨、肩、乃至小臂,都要比小麦肤色更深一点,尤其是常年碰方向盘的那双手,手背始终泛着一点点红,骨骼和经络纠缠出一丝丝涩气。
缓了几秒钟,他才问:“怎么找到这儿的?”
万遥浑然不知自己咽了咽口水,收回目光:“刚刚出门转了一圈,半路上遇见了吉兴他们。”
程青盂依旧那副模样,闭着眼,隔了两秒才沉沉地“嗯”了声。
声音沙哑蛊人。
程青盂倚在沙发上补觉不说话,万遥见他始终闭着眼,又将视线转透到了他冷峻的侧脸上。
奇怪,云南一年四季紫外线都强,他明明连手背都晒伤了,脸上的皮肤却意外好得出奇,甚至连毛孔和晒斑都不曾见。
还真是令人羡慕。
他每一套衣物上似乎都夹杂着藏药的香气,茉莉的清香又综合掉一部分的木质香,倒不会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只是这会儿又多了些薄荷的清冽。
他应该是才洗漱了。
万遥看了看他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还有一夜又冒出许多的青短胡茬,最后在他的下颔处发现一个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