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已成舟(34)
作者:陆路鹿
如果是这种可能性,赵慕予倒是喜闻乐见,底气也更足了一点,毫不嘴软地撒着谎:“我又没喝断片,你指望我想起什么。”
底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对自己的酒后行为很有放心。
江舟池唇角微微上扬,话音却依旧平淡,说:“没断片就好。我还以为你忘了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抱着我学狗叫,说自己是警犬,编号54250A,要脱我衣服搜我全身。”
赵慕予:“…………?”
也许是江舟池描述得过于详细,她冷静的面具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在“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和“喝了点酒耍点酒疯多正常啊”之间,她反复横跳,最后选择相信这不过是江舟池为了捉弄她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赵慕予镇定下来,没有被江舟池牵着鼻子走,打算把话题绕回来,说一句“既然我没忘,那你现在可以确定下周到底能不能回来了吧”。
却又听江舟池缓缓补充道:“还有,这个。”
赵慕予:“?”
哪个?
指代不明的一句话,让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只见江舟池放下了撑脸的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如同拍特写镜头似的,直往自己脸上怼,直到大部分画面被他的嘴唇占据才停下。
赵慕予一时晃神,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夜晚。
她也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过他的嘴唇,但不同的是,今天光线正好,于是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左边的唇角旁多了一道浅浅的小疤。
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没缘由的,赵慕予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没头没脑的推测……
——等等。
她刚才脑海里闪过的是什么脏东西?
正准备甩掉这个奇怪推测的赵慕予身子一僵。
等弄清楚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什么后,她的呼吸也停止了,整个人如同被抽走灵魂,变得呆愣愣。
……
那天晚上,在江舟池俯身靠近,对她说出那句“得了狂犬病想咬人”的疯言疯语后,她被气笑了。
明明当年摘下红绳的是他,现在却弄得好像她才是那个违背约定的人似的,居然还好意思说想咬她,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
想咬人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怒气沸腾了酒意,酒意助长了怒气。
被这样一激,她一时间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未加思考,直接用两只手紧紧拽住江舟池的衣领,仰起头,这次没有再找错地方,冲着他王八蛋的嘴唇,一口咬了上去。
江舟池没有退让,也没有进攻,只在被她衔咬住嘴唇之际,轻轻挑了挑眉,漆黑眼底掀起了一片意味不明的波澜。
可她看见的是戏谑,于是嘴上又用了几分力。
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弥漫在彼此唇齿间。
……
断了一周的回忆在此刻终于连上。
然而赵慕予的心情比上次看见红绳的时候更加崩溃,也没办法再像刚才那样t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双手抱着脑袋,埋在膝盖上,从头到脚都散发出自我嫌弃以及懊恼的信号。如果不是还在和江舟池通话,这会儿恐怕已经跳到床上暴揍枕头来转移想掐死自己的冲动了。
而江舟池在她长久的沉默里,将手机放回了原处,重新倚着沙发软背。
屏幕里的画面依然是书桌。
可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大概是陷入了某种悔恨的情绪里。
江舟池也没急,左手重新撑在脸侧,滑下的小指正好落在那道疤上,却怎么也模拟不出被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咬破的滋味。
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
他垂下眼,需要一点东西来缓解对她愈演愈烈的渴望,握在另一只手里的玻璃蜡烛轻敲了几下桌面,开口问:“想起来了吗。”
“……没有!”还在懊悔的赵慕予不假思索,条件反射地否认了。
闻言,江舟池没有再确认什么,只轻轻一笑。
嗯。
看来是想起来了。
赵慕予听见了这声轻笑,知道自己的回答和刚才斩钉截铁声称的“没断片”自相矛盾,顿时冷静了不少,不再慌乱无措,打算再好好回答一下,自圆其说。
谁知刚一抬头,便猝不及防对上江舟池抬起的眼眸。
他不知什么时候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直勾勾地看着屏幕,原本冷淡的目光好似沾染了夕阳的余温,浓烈而炙热。
仿佛看的不是书桌,而是她。
赵慕予的心突地一跳,把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这时,客厅正巧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一听,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她爸忘了带钥匙,急急忙忙地起身跑出了房间,逃离了这个令她漏洞百出的局面。
可等赵慕予打开门,看清敲门的人后,她又陷入了另一个微妙的局面。
站在门外的不是年过五旬,大腹便便的赵爸,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白净高瘦。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是她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先是一怔,而后挠了挠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和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齐禹?”
曾经大大咧咧的老同学如今变得成熟又稳重,要不是他脸上的笑容和原来一样,赵慕予肯定都认不出来了。
她一脸意外,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齐禹刚开口准备回答,却瞥见赵慕予拿在手上的手机,像是在通话中,示意她,“你在打电话吗?要不先忙?”
“嗯?”
一听这话,赵慕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放下手机,赶紧背过手,一边回了齐禹一句“哦卖保险的不重要”,一边挂断了电话。
响了几声的占线音消失。
酒店房间重新被密不透风的寂静笼罩。
江舟池依旧看着手机屏幕。
浮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幅幅久远的关于高中的画面。
那时候,赵慕予热衷和他装不认识,却又免不了和他撞上。
不过,不管偶遇是发生在学校走廊,还是操场,她的身边总有一道身影。有时候是安静地和她并肩而行,有时候是和她笑着聊一路。
也许是同进同出的频率太高,连她同学都好奇打探:“木鱼,你和齐禹该不会在偷偷谈恋爱吧?”
课间操时间,楼梯上挤满了人。
她被人潮推着往楼下走,正在看手机,闻言,抬起头,否认道:“没有啊。”
被压在嘴角的笑意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一分不少地落进他的眼里。
——喀嚓。
握在江舟池手里的玻璃蜡烛突地被折断。
破碎的玻璃连同那一句“不重要”,一同扎进他的掌心,刺破血管。
在体内横冲直撞的躁郁找到了出口,顺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无声渗进地毯。
很快,空气里便浮动着一丝血腥味。
江舟池却恍若未觉,坐在将尽的暮色里,缓缓收紧五指,让掌心里的玻璃刺得更深,用加倍的疼痛抚慰还残留在身体里的破坏欲。
否则他只想弄疼她。
深深的咬痕,难以消退的吻痕,一切鲜红的痕迹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身上,应该都会很美。
第20章
高中三年, 赵慕予和齐禹一直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
齐禹是因为数学成绩太好,而她则是因为数学太差,严重偏科, 所以给了她一个数学课代表的身份,试图激励她。
本来这也没什么。
直到高二的某一个早上。
本该开始早读的教室里一片闹哄哄, 完全不像是要学习的样子。
来到教室的班主任看得一阵火大, 又见赵慕予和齐禹正在清点谁没交数学作业, 弄得大家更静不下心来,干脆把他俩赶出去:“你俩出去清。”
上一篇:漂亮咸鱼被邪神看上之后[无限]
下一篇:遥遥万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