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一场春秋大梦(88)
作者:卷瞳
但被池盛这样郑重地说出来,燕越书开始怀疑自己了,她甚至想翻开手机再看一眼信息,是不是自己错漏了什么?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很想让他来了?可是她又一想,自己平时回池盛的信息都那么敷衍,应该不会会错意才是,那只能是池盛非要来了……
桑鸣回早就知道池盛的存在了,见气氛一时间僵住,便笑着对燕越书道:“哎呀!书书,你得劈成两半了。”
燕越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平时桑鸣回总是喊她“燕老师”的。她有理由怀疑桑鸣回是故意的,故意喊得亲密一点……
燕越书总是瞥桑鸣回的神情,本就让池盛心中不安,现在这一声“书书”直接让那点危机感迅速席卷了全身。
燕越书正在想着如何拒绝池盛时,池盛却突然上前一步,朝桑鸣回伸手:
“你好,我叫池盛,是……燕越书的朋友。”
池盛也想叫“书书”,但是他心中的书书显然不想理他,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燕越书的全名,这样总比平时喊“燕小姐”要亲切。
池盛想要知道这个人的全部信息,和燕越书是什么关系,知己亦要知彼,他这才主动自我介绍,等着对方也自我介绍。
桑鸣回不按常路出牌,礼貌握手,却问:“普通朋友?”
池盛眉头一跳,直觉不好。
这回,他连礼貌都装不下去了,迅速地收回了手,目光有些凌厉地盯着桑鸣回,语速变得有些快:“是,现在是普通朋友。那你是?”
走近了,池盛发现桑鸣回有了一定的年纪,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此刻桑鸣回突然这样问,让他有了危机感,正因为有了一定的阅历,所以这个人比他沉稳,又比他放松,是能够让燕越书感到安心的人。
燕越书频频看他,便是证明。
披在燕越书身上的羽绒服,便是证明。
池盛知道自己很多时候只是表面沉稳,他还太年轻,对燕越书更是在意,远远做不到此人的沉稳和随性。
他说出“现在是普通朋友”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像个马上就要失败的人在垂死挣扎,所以才会强调这句话。他应该更淡定一点,直接问他是什么人才正确。
“桑鸣回,是书书的……”桑鸣回这次回答了池盛的问题,却拖长了最后一句,声调忽然变得轻快起来,“……好朋友。”
书书!好朋友!
知道此人存着故意心态,故意拉长最后一句话,那声音里似乎还带着调侃的笑意。但池盛控制不住内心的气血翻涌,一只插在口袋里的手都捏成了拳头。
他稳定了心神之后,才扯出一个微笑。
燕越书觉察到了桑敏回的故意,她却没有配合桑鸣回,只介绍道:“这是桑导,我的恩师。”
桑鸣回虽然有意帮她打发走池盛,也许还有点故意醋池盛的意思在,燕越书却不想拖桑鸣回进场。这是她和池盛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拉上第三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敬重的导演。
燕越书走了出来,挡在了池盛和桑鸣回之间,干巴巴道:“我已经和桑导约好了,没想到你会来。”
池盛别过脸去,偏头看了一眼电视台的大楼,沉沉地说:“考拉台春晚还没开始我就来了。”
“……”
燕越书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他的声音,便觉得有些沉重。
刚才池盛打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池盛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想到他人已经等在这儿了。那至少等四个小时了!燕越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信息她是发错了,但是那句“好的”,她没当回事,也没拒绝。现在一走了之,似乎很不地道。
这下三个人都沉默了,沉默似乎在黑夜中无限蔓延了。
正在这时,桑鸣回的助理将车开了过来,桑鸣回便稍微拉了一下燕越书,轻轻将燕越书往车子过来的方向带:“上车吧,外面冻坏了。”
见桑鸣回要带燕越书走,池盛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那辆车,突兀地开口道:“等等,你想去哪里,我也可以送你。”
桑鸣回回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了池盛一眼。他忽然低头,凑到燕越书耳边,小声说:“你就说去我家,让他送。”
那这个年轻人脸上神色一定很精彩。
桑鸣回很喜欢欣赏人们脸上的表情,池盛尽力在维持的表情,在他看来,他很想打破看看。
燕越书却转开眼珠,微微瞪了他一眼:“桑导!”
“胆小,你怕得罪他啊?”
桑鸣回说完悄悄话便站直了,恢复了一副长者风范,绅士地拉开车门,对燕越书道:“来不来?”
燕越书抿了抿嘴唇,转身面对着池盛,仰着脑袋一鼓作气道:“抱歉了,池先生,我为我的错误信息向你道歉。”
池盛脸色微微一变。
燕越书刚刚往车门边走了一步,池盛一步跨了过去,一手按住了车门上缘,不顾他人的惊讶神色。
在桑鸣回好整以暇的笑容里,在燕越书拒绝他的那一刻,池盛的攻击力直线上升,一句挽留的话说得咄咄逼人。
“我不会就这样走,你也不能跟他走!”
池盛的长相是略带侵略感的,冷眼看人时尤为明显,但他在和人说话时,又时常带些笑意,看起来便显得有些温润。
这导致燕越书每次一眼见到他时,觉得他气势逼人,很不好讲话;再多看一眼,便又觉得他其实很绅士,温和,并非如长相一样的冷。
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不动摇,池盛就会放弃,他是天之骄子,不会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和拒绝。她的拒绝是含蓄的,他的放弃也会是不动声色的,于他们两人而言,这无疑是最体面的,也是最礼貌的方式。
她眼中的池盛向来是冷静自持的,所以她怎么也没料到池盛会说出这种话来。燕越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被她这样一问,池盛刚才的咄咄逼人便没了气势,一下子温软下来。
他没有立场阻止燕越书去任何地方,也没有立场阻止燕越书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燕越书上桑鸣回的车。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给你带了你想吃的菜,你能不能吃一点?”他的声音有些沉,语气却温软了不少,又补充道,“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送你去。”
燕越书刚才是鼓起勇气才那么干脆的拒绝的,现在看见池盛手按在车门上不放,站在她面前跟钉子似的不肯走,就那么低头看着她,让她的心又一跳一跳的,好像自己干了多么毫无人性的坏事似的。
本来池盛在家里过年过得好好的,一家人坐在电视机面前幸福地看春晚,结果她一个信息,池盛大年夜白跑一趟,干等了好几个小时,连句温言温语都没听到,她就想在寒风中把人给打发了。
很不地道。
非常不地道。
再一听池盛这样低微又讨好的语气,燕越书更加茫然了,好像怎么做都不合适了。
如果连这个请求都拒绝,显得很不近人情。
如果心软说“那我就吃一口吧”,吃完抹抹嘴走人,好像更残忍了!
池盛就那么看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燕越书觉得有点儿呼吸不畅,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看在场的第三人。
桑鸣回一脸“我无所谓,随你”的表情。
燕越书转回目光,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说:“既然都约好了,那……我们一起?”
桑鸣回一挑眉:“……我倒是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