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75)
作者:从羡
身后意图偷袭的人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快,吃痛地闷哼一声,但随即更先一步将她扭入轿车内,狠狠掼上车门。
午后时分人迹罕至,意外只在刹那间,街道很快只剩一道车影,如同异变从未发生。
被当街绑架还是头一次,谢仃来不及做更多反应,还没抄东西进行反击,额角便猝不及防落下重击。
视野瞬间晕眩模糊,她咬牙,感受到有鲜血淌过左侧眉眼,半影半光间,看清楚了男人手中的木棍。
……靠。
谢仃暗骂,意识随着突然袭来的昏暗,彻底消弭。
何瑜萱听见这边嘈杂响动,当即慌了:“你那边怎么了,谢仃?”
“谢仃!”
手机被从车窗丢出,通话被迫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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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丫头反应还挺快。”
男人按住隐隐作痛的肋间,啐了口:“手法挺专业,不说就是个大学生么,平时不画画全打架去了?”
“敲一棍不就老实了。”同伙踩下油门,不以为意,“行了,少爷吩咐把事做干净些,待会等那边商量好,把她带远点解决了。”
闻言,男人啧了声,笑:“现在高中小孩也挺狠,知道事情要处理干净,还真得是老板的儿子。”
“成,消息发过去了。等到了仓库再没动静,明天就让对面从几个垃圾桶里把人凑回去吧。”
他懒声调侃着,刚将手机放下,偏过脸,颈侧就抵在森冷的刀尖。
男人僵在原地。
美工刀精致小巧,刀刃斜映着锋利的寒光,拿着它的人指尖一挑,就在他颈动脉处留下细微血痕。
变故只在转瞬之间,他甚至没听到任何动静。仅仅半秒,从抽刀到精准定位在颈脉,对方做得行云流水,悄无声息。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如同毒蛇吐信,寒意迂缓地自刀尖延伸入骨血,恶意地将人裹缠其中。
有粘腻的液体坠在他肩头,猩红濡湿的一抹,是她额角伤口滴落的血。
而谢仃笑意盈盈,吐息轻柔——
“你刚才说,要从垃圾桶里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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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时,温崇明正在股东大会上。
助理行色匆匆地敲响会议室大门,顾不得向在坐各位问候示意,快步行至温崇明身旁,俯身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温崇明听罢,脸色骤变,他沉着眉宇起身,示意今日会议暂时终止,对在座各位歉意颔首,便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混账!”
办公室大门刚闭合,温崇明便狠狠摔了桌上一副名品摆件。
“真把他惯坏了,杀人的事他以为能处理干净吗?!”他额角青筋隐现,被刚才听闻的消息气得怒火中烧,“他惹是生非,你们下面这群人没一个拦着?!”
温怀景生性骄纵,从小到大做得荒唐事不少,但都有人从后兜底。他仿佛从中变相地得到了鼓励,有几次险些出事,温崇明也惯纵着他,至多只是口头警告两句,却没想到这逆子居然敢光天化日买凶杀人。
还真是嫌最近日子过得太安生。
见上司如此震怒,助理也冷汗涔涔,忙不迭躬身解释:“少爷私下联络了堂口的人,我们也是现在刚得知消息。”
“钱是他自己从海外账户转的,是您的户头。”他顿了顿,还是僵硬地继续道,“那群人可能是觉得……这事得了您的首肯。”
温崇明掐着眉骨,反复平复过呼吸,到底有多年的阅历作底,他很快便平静下来,不再做无用的怒火。
他闭了闭眼,“温怀景现在人呢?”
“少爷前天跟朋友去了西澳洲,目前还没回来。”助理忙不迭报起好消息,“他身边带了保镖,您放心。”
不在国内,那还安全得多,算那小子聪明。
温崇明心下稍松,较刚才更从容了些,淡淡从椅间落座,问:“他们现在已经抓到人了?”
“是,少爷说要他们自行处理干净,我刚才收到消息,是城西的那处荒郊。”
温崇明垂目,取过挂在桌侧的天珠,捻在掌心不辨喜怒地把玩着,沉心陷入思考。
谢仃那小丫头,从他跟温珩昱之间设局摆了一道,两头通吃,叫他亏了笔不小的数目。他先前对这冲动意气的年轻人不甚在意,没曾想慎重多年难得掉以轻心,居然从这无名小卒手中栽了一道。
若非刚好借此事铲除了那野心昭然的老头,他还真要跟她好好清算一笔,原本想此事就算揭过,但——
时也命也,怪那小丫头命薄。
温崇明阖目,终于道:“处理干净。”
“疏通好东岸港口那边。”他漠不为意地安排,“把死人丢远些,免得染上晦气。”
助理收到指使,立刻有所行动,拿起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是个晴朗天气。
温崇明望向窗外盎然春意,极轻地叹息一声。
搁置一旁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扫过屏幕,看清来电显示后,轻蹙起眉。
接起电话,二人并无体面寒暄的闲情雅致,温崇明目光沉下,听对方淡笑开口。
“二哥。”温珩昱嗓音谦和,不疾不徐,“你那位小儿子,似乎给我惹了麻烦。”
温崇明素来对自己这个弟弟心气不顺,更厌烦对方质非文是的游刃有余,闻言便回以冷笑。
“早知今日,不如管教好你身边人。”他盘玩着掌中天珠,语意莫测,“年轻人逞威风太过,还敢放肆到我儿子面前,她该受的。”
温珩昱轻哂一声,闲然回敬:“温怀景家教欠缺,总该有人替父母尽责。”
“她教得不错,但想来朽木不可雕。”
措辞温谦周至,却仿佛在说烂泥扶不上墙。
方才压抑的怒火再度有翻涌而上的趋势,温崇明怒极反笑:“你倒是挺看中那小姑娘。”
“她从我这儿掀得浪可不小,一条人命而已,我手底人处理绰绰有余。”他冷然提醒,“温珩昱,仔细你的语气。”
温珩昱未置可否。
通话短暂传来细微的声响,似乎是对面将手机放远,疏懈同身旁人简洁道了句什么。
内容辨不清晰,温崇明却没来由生出些警觉,随即这份不祥的预感就被落实,他听见温珩昱淡然开口——
“令郎在珀斯玩得很开心。”温珩昱似笑非笑,“异国他乡,我派人关照难免疏漏,你不妨打电话问候一下。”
话音刚落,温崇明骤然惊起。
“温珩昱!”他怒不可遏,迅速与内线拨出联络,“怀景如果出事,谢仃也得给他陪葬!”
温珩昱似是觉他吵闹,索然懒声:“静候佳音。”
“——她掀多大的浪,我给她撑多高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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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人质的车辆并没有成功驶向目的地。
对面有两人,原本该是棘手的形势,但谢仃先发制人,便率先占据了上风。
变故只在转瞬之间,驾驶席的男人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情形,当即将刹车一踩到底,急停之下重心摇晃,车内瞬间向前倾倒。
谢仃无意杀人,却也不怕让人半死不活,抵在男人颈侧的美工刀瞬间偏移位置,落在他喉管处划过。男人察觉她刀下寒意,求生本能更先一步将人手腕格挡,反手将她从身后掀开。
腕间桎梏的力道狠绝,像是要让她脱臼,痛感乍然间在骨骼中迸发。谢仃只是轻一蹙眉,全然不见失措,反倒韧性极软地顺着力道反击,一记转身肘正中他下颚,男人顿时吃痛闷哼,倒在后座晕眩得难以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