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56)
作者:从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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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景回到寨中,时间已近傍晚。
两人从镇上用过晚餐,于是从山腰便就此分别。民宿是分散式布局,老板家住山腰,谢仃的那间建在山坡,地势高风景好,也最安谧,无人打扰。
听见两人道别的动静,老板从厨房中走出,忙不迭留人:“欸姑娘!有个客人在等你!”
然而哪知迢迢山道间,只剩谢仃一抹渐远的背影,没能来得及听见这声呼唤。
“客人?”阿景搁下车钥匙,“等在哪呢?”
“估计人在木屋了。我都没给指路,他就知道具体位置,应该是朋友吧。”
朋友?阿景记起午时那则通话,想了想:“男的女的?”
“男的。”老板随口应答,又回厨房忙碌,“瞧着身份不一般,跟贵公子似的……欸,你小子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阿景耸肩:“随口一问。”
“今早也是你主动揽活去送人家,就没见你这么勤快过。”老板哪会被自己儿子哄住,好笑地提点道,“人姑娘待这段时间,之后就要走了。”
“当朋友嘛,哪有你说那么复杂……”
而谢仃这边,对此并不知情。
山路平坦,她抱着购物袋沿途前行,原本想拿出手机看时间,但腾不出手,于是暂且作罢。
落日浮在地平线之上,将无垠天际烧得稠艳浓郁,景致远阔。她踏向遍地粼粼光泽,迈过最后一阶石槛,举目望去。
余晖光影洒落,连同男人如松似柏的侧影,一同落入她眼底。
指尖力道恍惚一松。手中购物袋掉落在地,碰出沉闷的响,不知撞进谁心底。
远方林声涛涛,山间风又起,将他们的视线完整勾勒到一起。余晖翻涌遍地,映着渐近的身影,不疾不徐占据她的目之所及。
避无可避。
谢仃抿唇,看温珩昱周至俯身,替她将失手摔落的物品捡起,疏懈从容。熟悉的清寒气息将她围拢,谢仃退无可退,只能看男人淡然敛目,沉邃眼潭映着她身影,笑意极淡。
“——你挺会跑。”
他缓声,嗓音温绎。
第31章 31℃
谢仃攥紧指尖, 抬首看向身前的男人。
中午才结束通话,现在就出现在此地,想必是乘了飞云岗最早的航班。但温珩昱依然是疏懈的, 一身雅隽奕致的西服大衣, 不见丝毫风尘仆仆。
僻静萧疏的林野间, 他停步于木制古旧的小楼前, 身影清疏如远山。仅是站在那里,就与此地互生抵牾,格格不入。
稳了稳心神, 谢仃面不改色地错身经过,不忘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东西, 才将小楼屋门打开,推门而入。
她点起客厅灯盏, 暖煦的光影冲淡了满室晦暗,身后落下门扉闭合的响动,随后是不疾不徐停落的步履声。谢仃将背包和购物袋随手放在桌上,侧目向不速之客望去。
温珩昱站在玄关, 淡然端量这所木制小楼的构造,神色疏漠, 比她这位屋主还从容不迫。
谢仃懒得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种毫无价值的问题, 也清楚自己从离开北城后, 所有的行踪动向都在他掌控之内,所以十分平静地开门见山:“我和温见慕打过电话, 知道这次的前因后果了。”
看这人也不像要纡尊降贵解释的样子, 她索性就直接把台阶递出来了。谢仃说完顿了顿, 姑且再声明自己的立场:“我还要留几天,暂时不打算回去。”
毫无缘由地, 她下意识措辞谨慎起来,不敢令态度像从前那样放肆。说来挂断他通话时,她的确是有些推拉的想法,也有隐约猜测他会来云岗,但是——
莫名地,谢仃对此刻的温珩昱感到危险。
分明他还是惯常所见的疏淡,也并未用强硬手段将她抓回北城,但谢仃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此地不宜久留。
“……你应该住不惯这。”她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语气自然地道,“等我采风结束,之后就回北城。”
任她谨慎提防,温珩昱未置可否。轻叩陈旧的门扉,他闲然懒声:“你跑这么远,就为了待在这种地方。”
还真是生活经历迥然不同。谢仃从这住了一周,比在北城都自在,到他这就成了“这种地方”。
“那我也住得舒服。”谢仃没忍住反驳,也不打算再耽搁彼此时间,“山上只有这种民宿,酒店都在城里。挺晚了,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但如果你是来把我带回去的,那就请回吧,不送。”
说完,她便摘下发簪去往浴室,摆明了送客的意思。
仿佛急于从空间层面上拉开彼此的距离。
任她离开视野,温珩昱并未上前,目光淡淡循过桌面的背包,片刻停留。
侧兜露出包装盒一角,他抬指拈起。全新,未拆封,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东西。
他轻哂一声,意味寒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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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汽蒸腾,温热的水流洒落,砸在锁骨隐隐生疼。谢仃将水阀按低,听见外面渐远的步履声,闭了闭眼。
看来这次赌运不佳。她想。
密闭空间的濡湿暖意令人头晕,开着通风也效果甚微,谢仃披上浴袍起身,垂眸边整理腰带边朝外走,却在此刻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怔住,抬首的瞬间,门也被推开。
温珩昱没有分毫停顿,谢仃站定在原地,发梢还滴着水,他未置一词,走到她身前伸手,扣着她后颈吻下去。
事发突然,状况急转也不过短暂瞬间。水雾交织中顶光洒落,在男人眉眼投下深刻的阴影,她被掐腰按在墙上,被迫仰起脖颈,承受他目的性极强的吻与噬咬。
雾气充盈湿润,唇齿间的呼吸权被压制,濒临缺氧的晕眩感混乱不清。谢仃偏首错开彼此,还在调整着呼吸,下颚就被扳起,唇瓣随即微微一沉,她下意识张口,咬住那片东西。
很薄,方形小袋,她刚买的。她舌尖压在边缘锯齿,蹭碰出几分酥麻的痒。
“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温珩昱贴着她耳畔问,嗓音挲着寒意的哑。
腰间桎梏的力道依然重,谢仃齿尖微错,闻言终于轻笑,不再装无辜,撩起眼梢望向他。
她叼着那枚方袋,不疾不徐地撕扯开,从始至终目光交缠,她眼底笑意盈水的亮:“那你也上钩了啊。”
看起来游刃有余,毫不自知究竟招惹了什么。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
从浴室到卧室,没人开口,只有较量般的侵入与喘息。楼梯被凌乱声音延得漫长,数不清登上几阶,最后谢仃挂在他腰上的腿滑落,又被捞起挂在臂弯,彻底断绝所有退避的可能。
谢仃不肯出声,攀着温珩昱忍无可忍地咬他肩膀,温珩昱也没有分毫轻饶的意思,回应以同样的力道,一次比一次狠厉。
太过了。谢仃无意识攥紧指尖,这时才算明白,他先前对自己有多收着。
散落的发丝潮汽湿润,抚过她侧脸与耳畔,水迹盈盈,难以分清是因为热还是其他,靡丽又混乱。
即使到这一步,温珩昱仍旧衣冠楚楚,只有衬衫被她从浴室带出的水汽浸染。他扶着她腰身,一寸寸极沉极缓地下压,嗓音低懒:“现在怎么不跑了?”
极尽缠绵的时刻,逼供手段也特殊,谢仃短促地轻哼,不知意味是示弱还是负隅顽抗。
她被欲海翻涌的浪潮裹挟,要竭力才能控制自己开口是答案还是喘息:“有什么好跑……我看、你挺会跟的。”
是直接改用刚才见面时,他的原话。
还有力气牙尖嘴利。温珩昱低哂,延出几分冷意。
二楼并未点灯,窗扇虚掩着,落日余晖从缝隙中挤入。寥落光影氤氲满室,墙面倒映纠缠难分的身影,从门廊到床上,就着姿势陷入一片橘红雪白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