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飨宴(惊天大盗之六)(13)
作者:乐颜
太子祁越是祁熠煌后宫唯一所出的皇子,由皇后所生,祁熠煌继位登基后,祁越被立为太子,可是这太子刚刚新婚就出了这么大的楼子,让世人瞠目结舌。
皇帝大惊,下令彻查。
有人从祁越的宫中搜出了皇袍一套,皇冠一顶,以及私通地方官员与军事大臣的密函若干。
虽然有忠贞的大臣上书说此事透著蹊跷,怕太子是被人陷害,但皇帝仍然暴怒,迅速赐太子祁越与太子妃祁天若毒酒,将之毒杀。
适时,燕戎国已连夺祁国北部边境三座城池,挥军南下,气势如虹。
至此,祁氏皇朝开启了建国以来最黑暗也最动荡不安的时期。
一年后
成都,古称“锦官城”,又因盛产芙蓉而被称为“蓉城”。
其位于岷江以东,是整个四川的政治与经济中心,历史悠久,经济发达。
自从秦代李冰父子在岷江上游修建起著名的都江堰,将那桀骛不驯的岷江制服以后,成都平原也就成为了富庶的天府福地,历代王朝的统治者无不重视此处,将都江堰之南的成都逐渐建设为重要的军事与政治据点,以便确保其对整个四川的统治地位。
祁氏皇朝亦是如此。
虽然北方边境已经狼烟四起,中原地带的百姓也流离失所,四川却宛如另外一个国度独立于整个大环境之外,民风虽强悍却也朴实,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像一个世外桃源。
成都 剑南西川节度使府
一名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登门求见此地的最高长官剑南西川节度使,也就是当今皇上最小的皇叔锦王祁叠锦。
看门人是个眉眼聪敏的年轻人,因为祁叠锦的管教良好,这些手下人也不会狗眼看人低,反而因为知道王爷常结交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所以对这些穿衣打扮朴素的人极为有礼。
眼前的男子身材高大颐长,古铜色的肌肤,眉眼俊朗,浓密黑发在头顶绾了个发髻,只用丝带一系,并没有任何玉石装饰,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寻常可见的靛青布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极为洁净好看。
衣饰寻常,可是穿在男人身上却烘托出一种极为华贵的气质,就好像一颗夜明珠放在黑夜里就越发显得明亮一般。
再加上男子举止落落大方,谈吐沉稳淡定,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阁下贵姓?可有拜帖?”看门人还了一礼,才客气地询问。
“在下姓苍,苍轩。并无拜帖。”男子同样客气地回道。
“那请您稍等片刻,容小的去禀报。”看门人嘱咐另一人看好大门,自己便赶紧去通报。
片刻之后,看门人脸色黑黑地回来,袖子一挥,“去!去!去!王爷说不认识你,请你快快离开。”
他原本想也许今天又来了贵客,喜孜孜地去通传,没想到一报上来人姓名,锦王立即勃然大怒,连手上的茶杯都砸碎了,遗连声喝道再也不许此人出现在眼前。
看来这人和锦王有仇呢。
苍轩的眼神一黯,随即又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问郡主身体可安好?”
看门人白眼一翻,喔,原来是看上咱家郡主啦!
难怪王爷会大怒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咱家郡主可是天仙化人一般的大美人哩!
据说锦王以前有过一位养女,后来嫁给太子,却被皇上赐死,锦王伤心过度,便又收养了一位养女。
据从京里跟来的家丁们说,现在这位郡主可比以前那位胖郡主漂亮,可惜就是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经常看她咳嗽,每每看到那瘦骨娉婷的美人儿气喘吁吁,连他这样的下人都忍不住心疼又爱慕。
啧啧,美人不傀为美人,连咳嗽的模样都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哩。
“去!去!去!郡主乃千金贵体,用不著你来操心,快走吧,否则等一下有你苦头吃.”看门人还算厚道,没有放狗咬人。
一直到天黑,苍轩也没有离开。
他站在离节度使府大门三丈开外的地方,仰首望天,也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看门人撵了几回,撵一回他后退两步,却也不顶撞,后来看门人也厌倦了,就当作没看见他。
春末夏初的天气,过午之后开始变天,大块大块的乌云滚滚而来,夹杂著雷声阵阵。
看门人把双手伸进袖子里,边跺脚边不停地抱怨,“这鬼天气,早上还热得要出汗,这会儿又冷死人。”
“是啊,看来又要下雨了。”另外一个看门的和他聊天,“听说中原都干旱一年了,咱们这里倒好,三天两头下雨,倒像雨水都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可不是,只要别淹了就好,水灾比旱灾还麻烦。”
“喂,我说那位,你还不走?眼看就要下雨了。”看门人招呼一声苍轩。
苍轩对他们笑笑,却没有动.
“真是怪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门人摇摇头,巴结锦王的人可多了,哪个不是带一大马车的礼物前来?
虽然带的礼物越多,锦王会越讨厌那人,可至今还是没人敢空手前来。
今天这位可还真是新鲜。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段窈窕的丫鬟从大门里走出来,“小六哥,那位苍先生走了吗?”
“没,还在外面站著.”看门人挺喜欢绣球,抬手指给她看。
糖球抬头望去,看见远处昂然而立,仰首望天的傲岸男子,眼睛一红,低头擦了一下,又匆匆地回内院去了。
看门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事情透著蹊跷古怪,但是下人不能说主子的闲话,两人只是用眼神默默交流一番,耐心等著看好戏。
天黑了。
暴雨倾盆而下。
苍轩依然伫立在狂风暴雨之中,宛如一棵爵然大树,风吹不动,雨打不倒。
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衫,却显不出他的狼狈,反而让他更加如临风玉树,悲怆中带著决绝。
晚膳过后,雨势更大了。
看门人准备关上大门,绣球又跑了出来,手里拿把雨伞,也不顾雨水把她的绣鞋和裤子打湿,跑出去把雨伞丢给苍轩。
苍轩却没有接,“谢谢,我不用。”
绣球嘟起嘴巴瞪他,“还逞什么能?万一受寒发烧了可不好,我家郡主……呃,有人会心疼的。”
“绣球!”他的眼睛一亮,“她可还记得我?”
“谁还记得你?你是谁?”绣球哼了一声,扭身要走。
苍轩大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臂,“好绣球,若儿是否还记得我?她的‘忘情散’已解了吗?”
他这一年流亡各处,总算把失散各地的兄弟们聚齐,刚找了个地方落脚后,他就立刻起程来到成都。
他问过沈一醉,沈一醉说“忘情散”怕是无药可解的。
所以那狗皇帝真是坏,坏到骨子里,连亲生的女儿都不放过,自己得不到幸福,就要别人也跟著一起受罪。
绣球眼眶一红,“什么解不解的,我什么也不晓得,放开我!还有,我家郡主叫祁天齐,寿与天齐喔!”
是,他已不是祁越,他叫苍轩。
那祁天若自然也已不是祁天若,她叫祁天齐了。
一年前太子府邸大丧,太子舆太子妃均已亡故。
当年事发之后,祁越放弃皇位做为交换,为祁天若求得了一颗保命丸,之后他却要流亡民间无以为家,还要时时防备祁熠煌的暗中追杀,他无法照顾身体虚弱的祁天若,只能托乐善把祁天若送到锦王这里。
锦王对他的愤怒他可以理解。
正如祁熠煌所言,锦王喜欢强者。
而在锦王的眼里,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事实上就是祁越没有保护好祁天若,所以他就不是一个再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所以,锦王拒不见他。
哪怕祁越是为了他才落到今天如此下场,锦王也还是不同情怜悯他。
也许祁熠煌说得对,这天底下最硬心肠、最任性自私霸道的人,可能是锦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