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兽(15)
作者:乐颜
「你给我闭嘴!不要把我和以默与你们相提并论!」冷如雪气炸了,「我和子安已经离婚了!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哥哥,我怎么可能和他有夫妻之实?我和齐峻更是没任何朋友之外的关系!现在我和以默都是单身,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交往!当年骆凯旋为了子安妈妈家的财产娶了她,你也为了一张长期饭票嫁给爸爸,既然两人已经分手,为什么就不断得干干净净?为什么彼此有了婚姻、有了子女以后还要藕断丝连,牵扯不清?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因为我们有爱,我们爱得顾不了这么多……」
「放屁!」冷如雪只觉一阵头晕,「你们贪心不足,欲望不足,婚姻让你们乏味,所以要出轨寻求刺激,不是吗?如果真的有爱,为什么不各自离婚再重组家庭,非要这样偷偷摸摸许多年?最可耻的居然还联手想吞并冷氏,你们简直没有一点点天良!」
「你真是个恶魔,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母!冷元庭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样护着他,憎恶我们?」
「因为你们寡廉鲜耻!」
「你放肆!冷元庭就这样教导你没大没小吗?」
「那是因为有些人为老不尊,自取其辱!」
「雪儿,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们?」
「秦女士,你活到这样一把年纪,难道还不知道有些错不可以犯,有些事绝对不可以原谅吗?」
秦玫被击垮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完全把她当作仇人,这不禁让她有些歇斯底里,「冷如雪,你置亲生父母于不顾,却不择手段地护着那个没有血缘的男人,你该不会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冷如雪身体一僵,双眼如同着了火。
秦玫仍迳自说下去,「我早该就想到了,他那样不同寻常地疼你,比疼如风还温柔,吃饭只会替你夹菜,对我这个妻子却不闻不问。你都十几岁了,晚上还会去看你睡觉会不会踢被子,谁知道那些夜晚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咱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秦玫脸上。
「滚!」冷如雪指着大门,「你给我滚!」
「怎么,心虚了?」秦玫捂着火辣辣的脸,咬牙切齿,「心虚了吗?要是我把这些告诉顾以默,你说他会怎么想?当年你为什么抛弃他……」
突然间,一把水果刀插进了秦玫身边的沙发椅背里。
秦玫一惊,猛然住嘴。
「你再敢说一个侮辱往生者的字,我就杀了你!」冷如雪逼至她面前,颤抖的手仍紧紧握着刀柄。
激狂的怒气在她的胸腔里奔窜,杀人的冲动几乎无法遏止。
怎么会有如此龌龊肮脏的人?
而这个人居然会是她的母亲!
她是怎样侮辱了「母亲」这两个字!
「滚!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从现在起我们恩断义绝!」
秦玫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她知道冷如雪是真的想杀了她,那双嗜血的眼睛比恐怖片里的杀人魔还骇人。
一直逃到了大厅门口,她才回过头喊着,「我走,你也可以不管骆氏,可是你也不管冷氏了吗?顾以默胃口大得很,这次他要一箭双雕,把冷氏也吞下去!」
说完,她再也不敢停留,踉跄地跑远。
***********
冷如雪握紧双拳,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胸腔里的激荡情绪才慢慢平复。
记得以前她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当时还觉得有点夸张,现在她真正见识到了,却觉得活着真是生不如死。
平静下来后,冷如雪才有余力反刍母亲最后留下的那些话。
顾以默也要吞并冷氏?
为什么?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报复她?
因为母亲的话而涌起的黑暗情绪,直接把她引入最坏的猜想。
冷如雪颤抖着抱住双肩,明明屋里开着暖气,她却觉得越来越冷。
「叶紫,帮我打个电话给以默,说我想见他。」
「好的。」片刻之后,叶紫帮她从楼上拿了件外套,「夫人,我们走吧,先生在办公室等着你。」
**********
半小时后。
冷如雪再次走进顾以默的办公室,她锁上门,直视着那个沉稳如常的男人。「以默,可以和我好好谈谈吗?」
他一笑,「当然。」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波克集团准备在台湾建立一个投资公司,想吸纳本土的资本,要在一个月里完成有点难度,所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你吸纳的是什么资本?」冷如雪紧紧追问。
顾以默向后靠在高背椅上,手里玩弄着钢笔,「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你怎么对付骆氏我不管,反正那是子安的责任,可是你为什么要动冷氏?」冷如雪向来不是能压住脾气的人。
顾以默深深凝视着她,「那么你以为呢?我为什么要吞下冷氏?」
冷如雪被他反问住,赌气地扭开头,「我如果知道,怎么还会来问你?」
他沉默不语。
「以默,你知道我有多么在乎冷氏,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它完整的存活下去,好吗?」冷如雪放低姿态,哀哀婉求。
他深吸一口气,「不。」
冷如雪愕然地望向他。
「就在你来之前,所有文件都已经签署,冷氏和骆氏都已经不存在,成为波克集团的一部分,并且开始进行业务整合。」
冷如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他那冰冷的面容,严峻的眼神,不可违逆的气势,此时的他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弹指间就让对方灰飞烟灭。
她的心跌落谷底,喃喃追问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那是我爸爸的心血,那是我费尽心思保存的东西啊,为什么?为什么?」
顾以默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不作任何解释。
这个小东西说过,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不想解释什么。
冷如雪神情恍惚地站起身来,转身打开门离去。
等在办公室外的叶紫急忙追了上去。
顾以默沉思了会儿,起身拿起外套,也跟着离开。
*********
冷元庭的墓前。
冷如雪跪在墓碑旁,额头抵在墓碑上,神情委靡。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云层低沉沉的,厚重得好像快承受不住,要从天上落下。
叶紫担忧地在一旁看着,再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顾以默,低声叹气。
这段日子,虽然她用尽了一切方法替夫人进行食补,可是夫人还是没有健康起来,原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单薄,那瘦削而娇柔的面容竟然像虚幻似的,越来越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先生如此疼爱夫人,为什么夫人还是好像有许多烦恼似的?
「对了,先生,去公司之前,夫人的母亲曾经来找过她,好像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夫人和她发生争执,情绪很激动,哭了好久。」叶紫拍了一下脑袋,懊恼自己怎么忘记告诉先生这么重要的事。
顾以默面容一肃,目光紧盯着那个脆弱得好像风一吹过就会倒的小女人,慢慢走过去。
双腿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冷如雪,此时坐在墓前,双膝曲起,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她的长发没有束起,风一吹便凌乱地扬起。她的小脸苍白,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看起来就像个娃娃。
顾以默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挣扎了一下,但那宽厚的怀抱传来的体温让她很舒适,所以最后她还是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有些粗糙的大掌轻轻把她的乱发理顺,抚到耳后,他的唇温热地贴在她小巧玲珑的耳朵上。「听我说,好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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