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心第二天到公司，不知道为什么很尴尬，她甚至祈求凌月峰今天不要来。

原来人并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对一切变得游刃有余，也许在经历社会毒打，信心丧失后，反而会变得越来越怯懦。

她可能就是这种。

前段时间吴鑫的有意针对，让16楼的人不敢与她过于走近，保持着一种礼貌又疏离的交往，尽量不与她眼神接触，如需沟通，三两句话讲完，不再闲聊。

经常喊她一起吃饭的方清，一到饭点就消失。

咖啡吧的小刘小张客气的婉拒她的帮忙。

【新晋群】沉了。

但经过昨日SKY的领导，凌董事长，王CEO亲自来中国星际为她站台，周遭对她的变化又有了明显的不同。

从踏入公司大楼开始，见到她的同事都是笑眯眯的，还有明显过来没话找话，上来搭讪的同事。

到了16楼，前台两姑娘亲切的向她道早。

进入办公区，全是“亲切”“慈祥”的目光。

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男同事送了她一包肯德基早餐，咖啡师小刘小张亲自送了咖啡过来，就连之前有意与她保持距离的方清明明看到她桌上已经有KFC早晨的包装袋，还是把她给她买的麦当劳早餐送过来，说是：KFC，麦当劳凑一桌，一天元气满满，双倍有干劲儿。

张念心：……

短短半小时，一个小社会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便展示殆尽。

若张念心还是刚出校门的新鲜社会人，可能还会义愤填膺，对谁都不理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她现在心态很稳。

这一切都很正常。

哪怕是她，也做不到领导针对某一个人时她还能与她交好，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不是来混江湖交朋友的。

所以，张念心很丝滑的接受了大家的“好意”，将之前的种种翻了篇。

快到九点，吴鑫的助理来了，代吴总送了一只C家标志的礼品盒给她。

张念心没要，她放下礼品盒就走，恰巧，凌月峰进16楼，看到她桌上的C家礼品盒后，抬眼看了她一眼。

张念心摸不准他什么意思，抱着礼品盒追在吴鑫助理身后出了门。

她刚出16楼的电子门，就看见吴鑫助理往安全通道门口走，吴鑫，柴简平，还有几个男员工站在安全通道门后抽烟。

张念心：“吴总。”

吴鑫看到她并不意外，忙招呼其他人灭了烟，他满脸堆笑的走到她面前。

张念心停在走廊。

吴鑫：“小……不，张小姐，前段时间不好意思，老麻烦您，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吴鑫避重就轻的抹去了他需要向她道歉的根本原因。

而他突如其来的尊称也让她感到不适。

张念心：“吴总，这我不能收。”

吴鑫：“这个……没什么……是我们部门想向您表示一下。”

吴鑫助理：“是呀，张小姐，这没什么的，我们去年员工福利发的也是这个。”

蔡简平：“我们吴总对员工很好的，再说怎么能让张助理为影视部义务劳动呢，加班费，就当是加班费，张助理，拿着吧。”

领导一开口，小弟们忙跟着附和。

张念心手中的礼盒横在空中没人来接，出电梯的，经过走廊的员工全往他们这边看。

正尬着。

“张助理。”

从办公区走出来的冯小虎唤她的这一声犹如久旱遇甘露。

冯小虎：“人事部老大让你过去一趟。”

张念心：“好。”

冯小虎出来后，劝说她收下礼物的声音全没了。

冯小虎装傻的看向她手中的礼品盒：“这个？”又看了眼她身后的吴鑫一众，半真半玩笑的冲她问：“贿赂呀。”

吴鑫：……

柴简平：……

张念心：“没有。”

张念心回得迅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手里的礼品盒塞进了吴鑫助理的手里。

张念心解释：“吴总东西落了，我帮忙送过来的。”

冯小虎：“哦，原来如此。”

张念心：“那我先下去了。”

电梯正好到站开门，张念心一个健步窜了进去。

张念心离开后，走廊上鸦雀无声。

.

凌月峰办公室。

“管的挺多，人家送个礼物都要派助理出去瞧？”

李不白刚在凌月峰对面坐下，萧旻推门进来了：“什么状况？昨晚你跟她一起？从她家里过来的？”

凌月峰：……

萧旻：“不地道！不地道呀！我们建的群，竟然让我们滚出去！”

凌月峰暗暗叹气。

男人，怎么也这么八卦！

.

张念心昨晚想了一夜，她一开始并不想调岗，只想着银行解禁后离开中国星际，不想再给凌老爷子，凌月峰添麻烦，但……仔细回想自己找工作的经历，她似乎又不那么坚定了。

中国星际的美术，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职位。

人事部老大很会说话，告诉她，游戏部现在很缺人，她过去是帮他们大忙，还问她愿不愿意加班，强调游戏部工作强度大，加班是常有的事，给张念心一种游戏部急需人手解决困难的错觉。

张念心心理防线逐渐崩塌。

人事部老大提到转到游戏部的工资。

根据她的工作经历，只能先给到三级美工的工资，4500块，待三个月试岗结束后，由游戏部老大重定她的级别和工资。

不论是4500块的工资，还是三个月的试岗都很符合市场规律，完全不像上次面试，什么都不谈，只让她签合同了事。

张念心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男人可以不要，但工作不能没有。

只是，签合同前，她还是有句话想问。

.

张念心心事重重的回了16楼。

气氛很怪，所有视线全对着看凌月峰的办公室。

冯小虎一见她回来就急冲冲的朝她赶了过来。

张念心：？

冯小虎拉她去了角落。

冯小虎：“朱小姐，黎总，杨宓……你安排的？”

冯小虎一连爆出她今天安排凌月峰会客的名单，张念心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是因为全是女的吗？

张念心：“我上个星期跟你和凌总都确认过，还发了邮件。”

冯小虎：……

张念心：“怎么了？凌总下午有事？”

她显然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冯小虎敲额头。

那天她发的邮件，他怎么就没打开，就没检查一遍？！

有些话他又不好讲，总不能对她说那些都是他们凌总的迷妹，谈事是假，聊骚是真。

张念心：“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冯小虎叹气：“没，是我的问题。”

他拿出震动的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信息立刻转身往凌月峰办公室前走。

走到办公区，看到一个个伸长脖子眼望着凌月峰办公室的瓜友们，他又顿住了脚。

冯小虎：“那个，张助，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张念心：？

.

冯小虎让她进去喊凌月峰下楼开会，肯定是个雷。

因为她问他到几楼开会，几点开会，一问三不知。

所以，张念心并没有立刻进凌月峰的办公室，而是等到他屋里的女客人们走了后才过去敲的门。

“进来。”

凌月峰像条死鱼一样瘫在长沙发上，看到是她进来，勉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张念心站在门口，手扶着门：“凌总，冯助说您有会要开，要您……”

她才开口，掩不住的笑声像是爆开的爆米花在办公区骤然而起，她回头看，前三行的格子间看不到一颗露在外的脑袋。

张念心：……

“你现在才来喊我是不是太晚了？”

凌月峰戏谑，人懒懒倚在沙发上，下巴微扬，一只手压着胃，眉头轻轻拢着。

王伯说过，他有严重的胃病。

张念心视线落在他按着胃的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惊动了他，他的手移开了，人也在沙发上端直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