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峰停好车走过来，便看见女人魔怔般的跟着垃圾桶较着劲。

“你怎么这么丑呀，你太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垃圾桶。你这么丑，你一点都不知道反省吗？呜呜呜，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在我家门口……”

女人哭得真情实感，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凌月峰站在暗处，十分费力才忍住了笑。

当他看见女人拿出手机，用着手机上的红色符对着垃圾桶，嘴上还念叨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真是好久没这么笑了。

凌月峰这边笑得眼泪失禁，那边女人因斗不过垃圾桶蹲在地上哇哇大哭，他努力想把不合时宜的笑意压下，可一见蹲在地上大哭的女人，他就忍不住，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笑了一会儿，见女人蹲在地上歪歪倒倒的快往地上栽，他才过了街，走到了她的面前。

凌月峰：“张念心。”

女人动作迟缓的仰起头，眯着眼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喝高了。

凌月峰确认。

凌月峰：“发薪当天就喝成这样？”

女人眨了眨眼。

凌月峰：“能起来吗？”

她茫然的看着他，红彤彤的脸盘子，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像他小时候收养的小奶猫，忆起今晚王悦跟他说的话，心头又是一软。

凌月峰弯腰，视线与她平齐，让她看清他是谁：“张念心，我是凌月峰，你能自己起来吗？”

凌月峰：“你要起不来……”

凌月峰拉起她一只胳膊，试图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喝高的人身子重，她晃了一下，没被他拉起来，反而拖着他往地上栽，凌月峰闪电扣住她肩头，稳住她后，双手架在她胳膊下，半抱半架的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真够重的。

凌月峰一口气没喘上来。

“啪！”

响亮的一巴掌甩脸上。

清脆得像竹子自B裂开的声响。

凌月峰拧眉看着面前摇摇晃晃，手指轻轻一点就能栽倒的女人。

她像只炸毛小狮子，看着他，目光涣散的看着他。

眯起眼。

佯装恶霸的上下瞅着他。

“你是谁。”

“我，你老……”

“板”字没来得及出口，女人张口就来：“你为什么摸我。”

凌月峰无语：“我没有。”

张念心：“有。”

凌月峰：“我没……”

张念心：“你摸这里了！”

女人指着自己的胸：“你摸我胸了！！”

无语。

凌月峰敲额头。

他双手下去，一片平地，哪来的……

凌月峰叹气。

跟一个酒鬼讲道理，他可能脑子也出了点问题。

凌月峰：“我送你回家。”

张念心：“我不要。”

凌月峰：“张念心，你看清我是谁？！”

凌月峰默默往她面前走了一步。

女人下意识的想退开，可退开半步，又突然上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凌月峰：……

这大半夜的，她想对他做什么？！

第17章

凌月峰挑眉，不动声色的低头看向捧着他脸的女人，叉在口袋里的手默默拿了出来。

张念心大脑是清醒的，只是行为不太受控制。

这是她自己认为的。

她自己跟垃圾桶小恶魔斗智斗勇半天后，有个男人过来了，又是拉她的手，又是袭她的胸，还说要送她回家。

呸!

她怎么能让他送她回家呢，她可是洁身自好的好女孩。

再说，她包里那么多现金，要是碰到劫财不劫色的怎么办？

她正想掏手机报警。

他说他是凌月峰。

凌月峰？

怎么可能？！

他可是见一个女生孤身走路下山都能无视的人。

不过。

张念心侧头想了想。

他对自己人还不错。

于是，她抱着男人的脸端详了半天。

她看了好半天，眼前却始终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她眼睛瞎了吗？

张念心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眼前突然清明了，出现了顾朗的脸。

他的脸不太稳定，一会儿是高中时又瘦又尖的脸，一会儿是刚才见的略胖的脸。

他的脸跟不稳定的像素一样，张念心“啪啪”往上拍，想把顾朗变幻的脸塑成型，她人突然不能动了，双手被什么钳住，她往前倾，砸到一个硬邦邦的硬壳。

冒着乌龙茶味的石头。

张念心嘿嘿笑了两声。

眼前的“顾朗”突然变成了一团灰色的像素。

她哇哇的哭，感觉自己轻飘飘，人吊着，像是挂在晾衣杆上的衣服一样来回飘荡。

接着，她看到了“凌月峰”。

“凌月峰”这个信号灌入脑中后，她陡然呆住，也不哭也不闹了，双眼发直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凌月峰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张念心瘪嘴：“凌月峰。”

凌月峰挑眉：“你清醒了？！”

他正提着她两只胳膊举在空中，以防她毫无征兆的“赏他巴掌”。

还有，顾朗是谁？

张念心：“凌月峰。”

凌月峰：“得，还醉着呢。”

张念心：“凌月峰。”

凌月峰提着她往家门口走，两人一步一移，跟用线吊起的螃蟹一样。

偶尔有几个路人走进这条小巷，全都躲得远远，连拿手机拍视频的勇气都没有，边用看精神病患者的防备眼神看他们，边快步逃离了。

凌月峰叹气。

他也有这么一天。

张念心：“凌月峰！！！”

还差几步就到她家门口，她突然大力甩开他的手。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双手便拽起了他的衣领。

张念心：“你说。”

撅起的红唇一直往他眼皮子下递。

张念心：“你为什么要说我来公司是为了找对象？”

嘴唇红艳艳的，像一颗沾了露水的樱桃。

凌月峰不由盯着她的唇，那双已经落在她手腕上的手不知怎么就卡住了。

张念心：“我看起来缺男人嘛？”

凌月峰：……

张念心：“还有！”

张念心：“你为什么要说我是SKY老总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公司的人……公司的人都以为我是富三代？！我是嘛？我是嘛？”

凌月峰愣神中，被她扯着衣领来回狂拽，他脑袋都快给她扯晕了。

正打算像刚才一样，将她两只手举向天空，帮她来一个展腹动作。

“我不是。”

她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我不是有钱人，我很穷，很穷很穷的。”

女人垂下头，抽泣了两声：“穷得连4.8的泡面都吃不起，穷得3块钱的线面可以吃一周，穷得……只喝水也能活下去。”

穷得连她是谁，她都忘了。

凌月峰松了手。

“可是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女人始终低着头。

“我……我……我什么都没有，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这么欺负我……”

终于，在女人失控崩溃前，凌月峰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哭声埋在他胸口，感觉她整个生命都在颤抖，而抱着她的他，似乎也跟着她轻颤了起来。

【两个小时前，SKY中国分部大楼，CEO王悦的办公室】

王悦：“张念心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凌月峰：“那还是继续聊下借钱的事吧。”

王悦笑：“只要少爷您肯接手凌家，想划多少钱给中国星际就给中国星际。”

要不是准备动吴鑫，他也不至于求到他这边来。

王悦心知。

老爷子召他回来是为了他和张念心的事，他们老一辈端着架子，不方便亲自下场处理晚辈的事，只好把他从美国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