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页(36)
作者:咬枝绿
而之前在电话里还一口一个“狗比傅雪容”的徐舒怡,此刻紧紧挽着未婚夫的胳膊,扮足小鸟依人的姿态,附赠崇拜星星眼,连声音都轻轻夹起来:“其实是我想早点来啦,我们家容容是听我的,所以才提前来的。”
在外听到“我们家容容”这种腻歪昵称,傅雪容表示出了一个涵养好的男士该有的一丝抗拒,还用那副涵养很好的样子小声提醒未婚妻:“舒怡,在外面,不要这样。”
徐舒怡软体动物一样,尽情扭着:“嗯~人家喜欢嘛,最喜欢你啦。”
而这位傅公子,口头拒绝好像只是礼貌地虚晃一枪,实际脸上的神情很是甜蜜受用,好像更爱未婚妻了。
云嘉目瞪口呆。
你们俩……玩这套是吧。
陆续有其他客人来了,由黎嫣招待。
傅雪容也加入男人们的社交圈子,跟某位清港的世交公子闲适地聊起天。
云嘉被黎嫣建议,去上楼换一身更隆重些的礼裙,虽说是家宴,可不能真随便了。
徐舒怡陪同她上楼,夹子音消失,絮叨说着,自打跟傅雪容订婚之后,自己伪装淑女有多么辛苦。
云嘉刚刚被她恶心得不浅,这会儿没缓过来,即使好姐妹喊苦喊累,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甚至不怀好意地揣测徐舒怡的抱怨可能也是虚晃一枪,云嘉看她也挺甜蜜受用的样子。
徐舒怡无辜摊手:“我跟他订婚的时候才见了几面,也不熟,谁知道他偏偏吃这套啊,我他妈真是硬着头皮在装,我经常感觉,他高中要是在我们学校,完了!肯定被陈亦桐那种女生迷得死死的,还好他是在新加坡读的书。”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云嘉提裙子站在镜子前,回身问:“怎么忽然提到陈亦桐了?”
“你不知道吧?你舅妈之前想给陈亦桐和庄在牵线来着,拎不清啊,庄在现在怎么可能看得上陈亦桐,他高低娶个老总的女儿给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呀,而且他和你堂姐……”
云嘉打断道:“他跟我堂姐之间没事!你过来帮我一下。”
白色的一字肩小礼裙,背后是繁复交叉的绑带。
徐舒怡一截截勒紧,到顶端系上蝴蝶结,问着:“刚刚听你妈妈说吃完饭下午还要去钓鱼啊,那你得我借我一套休闲一点的衣服,我这长裙子往水边一拖就完了。”
“行,不过你钓鱼干什么?”云嘉故意说,“钓鱼多不淑女?给你们家容容看见了怎么办?”
“去你的!”徐舒怡雄壮一推,自己先乐不可支,“要你管啊,我自有我的淑女钓法!”
两人年纪跟没长一样,在房间打打闹闹磨蹭掉不少时间。
直到佣人来敲门,说客人差不多都到了。
“太太让您尽快换好衣服下去见客人。”
云嘉应声:“好的,马上。”
一旁的徐舒怡已经兴奋起来,眼泛精光,兴冲冲挽起云嘉的手:“走走走!去见你那些驸马!”
出了房间,两人倒没有着急下楼,寻到一片有阔叶绿植做掩饰的复古栏杆边,朝下打量来客。
穿一身再正式不过的西装三件套的司杭,此时刚泊了车,从门口被佣人迎进来。
璀璨吊灯映照下的一楼大厅,人员分散,在云嘉自上俯下的视角里,那些或穿正装或打扮休闲的年轻男人,或侧身,或背身,几乎都在与人聊天。
云嘉正在数那另外三个世交家的子侄。
除去傅雪容,还是多了一个。
她脑子一混,想着是不是那里看错了,正要重新分辨。
只听那位涵养非常好的傅公子,突然悦声喊道:“庄总!好巧啊,没想到我们又在这儿见面了!”
云嘉闻声一怔。
视线顺着傅雪容的步向一转,只见刚刚那道一直背对着她的身影,动了,那人穿一件白色衬衫,身形撑起挺拔利落的衣料线条,平阔的肩背慢慢转过去,面上朝来人扬起一抹温和浅淡的笑容。
“是巧。小傅总,好久不见。”
傅雪容略略头疼道:“我本来不想来的,听说这算半个云小姐的相亲宴,你说我们,这种因公事到访的适龄男性,看他们相亲多少有点尴尬是不是?”
“相亲宴?”
“对啊。”
傅雪容也有些意外,庄在此刻的神情值得细品,自己不过随意笑谈一下,往常那么从容淡定的人,怎么还真像有点尴尬了一样。
而云嘉的视线里,那忽然收去笑意的男人,不是庄在又是谁。
第21章 正在加载
“不过——”
傅雪容笑着说到转折处, “舒怡和云小姐是好朋友,她很想来,我就陪着过来了。”
说完,傅雪容朝四周望望, 他那位娇气黏人的未婚妻好像从陪云小姐上楼换衣后, 就再没见着身影了。
他猜想未婚妻应该是去找自己了。
就像之前有些宴会和聚餐, 舒怡说去趟卫生间,之后便久久不见回来,每次他去找, 必定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她捧着手机戳来戳去, 她看见自己,便苦着一张小脸撒娇说,找他好久了,但一直没找对路, 容容, 我都想你了。
此时庄在也将大厅里的人一一环顾,却不复一分钟前的心境。
她要相亲了?
云家有宴, 邀请了黎辉一家,他因有公事正要跟云松霖汇报,所以今天便跟着黎家人一起过来。
他刚刚结束一场晨会。
而这些人——这些打扮得光鲜亮丽, 跟谁都能侃侃而谈的年轻男人, 是来跟云嘉相亲的。
间隔数步, 庄在看见了刚到的司杭, 对方也正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冷蔑目光审视着他。
视线一碰, 对方又动了下嘴角, 露出几分贵公子该有的教养微笑。
那笑只短短一瞬,很快, 司杭便去跟黎嫣打招呼了,以恭谨温和的样子,向黎嫣道歉:“阿姨,路上堵车,我没来迟吧。”
傅雪容也注意到那边的情况:“那好像是云小姐的前男友,听说家里是做艺术品投资的,在清港很有声望。”
庄在低声应着:“对。”
“可这几年艺术品市场也不怎么景气呀。”傅雪容随口一说,又意识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这么讲话,被有心人听去,容易曲解为酸气。
他倒真没那个意思。
他不与庄在闲聊了,主要是庄在的表情看起来话欲缺缺,也没有要跟他继续闲聊的意思。
他便说:“庄总,我去找舒怡,她可能又迷路了,咱们待会儿见。”
“好。”
庄在没忘自己是来汇报工作的,他就近找了楼梯,去二楼书房找云松霖。
步子迈上台阶,思绪却还停在傅雪容刚刚那句话上。
这几年艺术品市场不景气又怎么样呢?
像司杭那种出身的人,他们一帆风顺的人生里少见争取姿态,更不会有狰狞吃相,就像云嘉少时曾告诉他的话,富人的世界都是联通的。哪怕时运不济家里开始走下坡路了,这些年攒下的人脉人情,也能将下坡路铺得体面好看。
而那些赤手空拳的人,稍有失误,就会在一重重无形门槛前,摔得人仰马翻。
人生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也没有公平可追求。
这道理,他比许多人理解得都早。
刚上二楼,庄在有点分神,一道珍珠般莹白发光的身影忽然从柱子后面蹦出来,吓了他一跳。
看到是云嘉,本该迅速平稳的心率,突兀的,顿了一下,他只愣愣看着她,什么心跳快慢都忘了。
“你……”
她像小孩子一样,故意吓人一跳,得逞了有点喜滋滋的,朝他挥挥手上的一张草草拟就的宴会名单,说:“刚刚你在楼下,我看到你还纳闷来着,特意去翻了这个单子,才发现‘舅舅一家’后面的括弧里写了四个人,我不知道你要来,不然我就下去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