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后(9)

作者:蝴蝶seba


后来他把澡盆和热水都提了来,我才知道要在房间洗。我在飞白居被娇养得太习惯,还有独立豪华大浴室,澡盆是特别订製的大。

看着狭小乌黑的澡盆,突然狠想念我的飞白居。旅途中万事从简,我还在河裡洗过澡呢。只是一安定下来,没能痛快洗热水澡…罢了,真是养得太腐败了。

他放下东西就关门出去,说他会在门外守着。

我嘆着气洗澡,不管多麼简陋,能洗去一身旅尘也是件快事。我连头都洗了,穿上乾爽的衣服,舒服的昏昏欲睡。

已然向晚,彩霞满天。我开门出去的时候失神了一下,多麼乾净的傍晚。

「…我好了。」我回神看着洒尘,「不好意思,要麻烦你。」

他轻笑,「公子太客谦。」他毫不费力的收拾好,看着我,「公子还是把头擦乾些再晾髮吧,仔细着凉。」

我点头,「你也去洗个澡吧。一路辛苦了。」

他犹豫了一下,「公子,我在井边冲凉…」

他是怕我不小心闯过去吧?我脸孔抽搐了一下。「我在廊前坐,哪都不会去。」

井在屋角隐蔽处,我这儿是看不到的。但屋狭院浅\,冲水的声音狠清楚。洒尘身量高,既不太壮,也不太瘦,肌肉狠含蓄却颇有张力,隐在窄袖短杉之下,使力才略可见闻。

狠像我最欣赏的男明星基诺李维。我想到基诺李维穿着那身帅气的黑大衣,和某部电影出浴时的美好身材…不知道洒尘脱下衣服是不是…

我马上劈啦趴啦打了自己一顿耳光。

禽兽啊禽兽!妳这禽兽老太太啊!想什麼呢?真是太夸张太过分了,才二十七八的小伙子啊,都能当儿子了,胡思乱想个啥啊?何况还是妳朋友!大明朝唯一的朋友!

我沈痛的反省自己的禽兽不如。人异於禽兽几希也,真是说得太好了。男人禽兽也就算了,咱们都知道他们进化程度迟缓,女人禽兽算什麼事情呢?我前世虽然号称百人斩、最佳情人,可没有一个我去垂涎的啊!都是别人死磨硬泡,才傲得没边的勉强点头。

到底我是怎麼了啊?难道是荷尔蒙作祟?但我心理素质已经锻鍊出来,不至於啊…

想得正出神,洒尘突然出声,「公子,妳怎麼没把头擦乾呢?」

我吓得立刻跳起来,踹倒了竹椅,贴着墙。看着他,我咽了口口水。他换上了乾净的粗布短杉,拖着一头溼漉漉的头髮,看起来特别张狂不羈,和平常的肃然截然不同。

他没把前襟扣好。

「你、你…」我结巴了几个字,「走路也出点声音,吓到我了!」

「对不住,公子。」他递给我一条乾净的布巾,扶起竹椅,又拿了一张过来,狠自然的坐下来擦头髮。

我胡乱擦着头髮,又觉得羞愧。「呃,是我太大惊小怪…」

「我知道的。」他声音狠平稳,又轻声说,「妳什麼都吓不到我的。」

我把布巾整个蒙在头上,闷着拼命擦。隐隐觉得不大妙。

他狠快就把自己弄清爽,也梳好了头等乾,我还在跟扁木梳和纠结的长髮生气。这时代没有润丝精,用肥皂洗过(这时代有肥皂了…还是天然的呢!)非常乾涩。但我对头油深痛恶绝,寧可含着眼泪梳通,也绝对不抹那油腻腻的玩意儿。

「…公子,我来吧。」他取去了我手裡的扁木梳,狠耐性的梳着纠结的长髮。

他是个君子。即使帮我綰髻也不会碰到我,技巧非常高超。我想他到二十一世纪都还能当个型男美髮师,搞不好还成什麼大师上电视。

晚霞更艷,天空已经开始有了丝绒黑了。不知道怎麼,我想到赤壁的一个场景,随口跟他讲这部电影。说到诸葛孔明的经典台词「略懂」,他失声笑出来。

问他笑什麼,他解开一团纠结的长髮,才慢慢的说,「吾以诸葛丞相遥师之。」他笑了几声,「所以诸事皆…略懂。」

我又喷笑了,扯到头皮,眼泪汪汪,真是乐极生悲。

等晾得半乾,天色也暗了下来,大娘把饭菜送过来,我们用了。虽然无甚荤腥,但我对吃不挑剔,能饱就行。白米饭非常好吃,我吃了两大碗。

不用扭扭捏捏让我身心极度舒畅,更不耐烦绷紧头皮綰髻,狠随便的绑了个高马尾。把食盒送回厨房的洒尘也学我把头髮扎了个高马尾,衬着他淡定从容的气质,一整个英姿焕发,性格的没话说。

我赶紧闭嘴,省得口水流下来。

快快快,快让我转移注意力!我扑过去翻箱,「我的笔墨和纸张呢…?」

「公子要写作?」他叁两下就找到,取了点水,开始磨墨。他的手狠大,指头纤长,骨节不明显,既优雅又英武。既是读书人的手,也能握宝剑。

我猛然在桌子上用力磕了一下额头,紧紧闭眼睛。睁开眼就沾墨开始写,把我这一路的想的故事组织完成。一但开始写作,所有杂念都排除在外了。省得我老是想东想西,越趋向禽兽…

这是篇狠短的故事,有点类似聊斋吧。所有的伤痛都会痊癒,所有的不幸都会过去。再多的豪情壮志不管有没有实现,都曾经燃烧过。梦想只要曾经辉煌,就不算枉费。

写完已经夜狠深了。我手痛而且瞌睡,但心情狠满足。暂时的,我昇华了。

洒尘看着,速度狠快。我都不知道他只是翻翻还是真的看完了。最后他沾了点墨,在我稿子后面写了一行字,收了笔砚,轻声说,「公子早点安歇吧。」

我点了点头,看他出去,我就宽得剩下单衣,爬上床。躺了一会儿,还是跳下来,翻看他写了什麼。

他的字真是好看,刚肃强直,寧折不弯。但他写着,「豪情还賸了一襟晚照」。

他看明白了,懂了。我满足的嘆气,又爬回床上。明明狠睏,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睡不着。

翻了狠久,我鬱闷的用额头撞床。

「公子?」他的声音隔壁传来,我张目结舌。「我在这裡,仔细伤了额头。」

「…你不要那麼犀利行不行?」我翻身躺平。

「我说过,我愿為公子效死。」他停了一会儿,「而且,妳无论如何都吓不到我…就算教妳骑马,妳也绝对没我骑得快。」

…我的确想过甩开他逃跑的事情。老天爷总是给我相同的牌,就算是不同也用特异功能弄到相同了。我不忍…狠不忍。多好的孩子,不该毁在我手裡。

「你不明白…」我涩然说。

「是妳不明白。」他打断我,「睡吧,妳劳心整夜,又不惯烛火。」

我仍然鬱鬱,隔壁却传来低低的歌声,沧海一声笑。听着他低沈浑厚的声音,我运转过度的脑袋获得冷却,缓缓的睡着了。

在那农舍我们住了半个月,到处物色合适的落脚处。我还是想重建飞白居,但就是没看到喜欢的。

这时候我开始学骑马了…骑驴总不太适合佳公子的形象。

洒尘买了两匹狠瘦但狠神骏的马,他说他对相马「略懂」,我想是谦虚了吧。两匹都是棕色的,他把当中比较温驯那匹给我。我闷了。

温驯就跑得比较慢,逃都逃不快。

但这样温驯的马我还是骑得胆战心惊,骑没几个鐘头就腰痠背痛,累得浑身打颤。他一面耐心讲解,一面随时準备抓住我的韁\绳。不过老太太有个优点,就是好强。

怕人笑我都咬牙硬学了,骑了一个礼拜,最少姿态优雅,上下马风度翩翩。谁知道我大腿内侧磨破了,天天摀着屁股流泪。

我想不等大腿内侧的嫩皮练结实,屁股习惯马鞍,我是别想飞马逃跑…连慢马缓轡\走个十里我都有困难。

每天骑马走路都花狠长时间,我无比想念我的五十CC小绵羊。天气渐渐炎热,没洗澡我不睡着。虽然我觉得去井边冲凉就好,但洒尘坚决不肯,寧可天天帮我提水来房裡。往往洗到睡在浴盆裡,要洒尘在外面拼命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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