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昙刹那+番外(13)

作者:染香群


她在想西方独角兽和鲛马有没有血缘关系…但没听说独角兽是吃荤的。

她的浅笑到了谷炽这儿彻底误解,以为这个不言不语的小女人延续昨夜的余韵,让他不禁有些自豪。虽然在部下的面前要保持威严,但的确从隆冬退到秋高气爽的九月九,甚至情不自禁的扶了白昙一把。

白昙微惊,在外人面前谷炽非常严肃,别说碰她,连走路都走在她一步之前。她想到自己居然说出了心底话,不禁有些羞意,浅笑深了些,还淡淡的起了红晕。

谷炽呆了一秒才恢复正常,默默的上车与她并坐,心底像是有个什麽在爬搔,一点一点的冒香槟泡,还得硬维持冷脸,非常辛苦。

结果小小的误会滚雪球般,让早就滚来滚去的两个人比初恋还羞涩。直到谷炽仗着宽阔的袖子,悄悄的牵住白昙的手,白昙僵了一下,轻轻回握…误会已经顶天立地再也无可转圜了。

於是这支庆贺的队伍,在莫名其妙的喜庆味道中,启程了。

但这样温柔又暧昧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即使离开了北山境内,诸多杂事也依旧追随而至。谷炽松开了她的手,全身绷紧的和从各地传来的情报交流、汇总、下令,默然无语。

在外人的眼中看来,谷炽就只是直视前方在发呆,谁也看不到无形飞来的各式信物?斎唬昶鞘苓^重伤的白昙更不知道,她轻扯着谷炽的袖子,想跟他说话。

但谷炽挣开,凌厉的看她一眼。

太僭越。白昙心底微微一惊。太忘形了,真的。她对自己笑笑,微嘲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呢,以为有什麽改变,以为可以进前一步。傻气,真傻气。

红尘锻链一场,没学乖麽?

在误会中前进的那一步,又因为误会退回原点了。白昙很快的端正心态,离谷炽远点坐着,望着暌违几百年的旧山河。少年时光飞逝,经过魂魄粉碎的反覆坏轨,许多记忆都模糊了。

一种深沈的累涌了上来,她深深的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贪得没边,妒得天下无双所致。即使挫磨至此,她还是眼底只能有一人,固执甚至是偏执的想要一个“我的人”。

但那个人,未必承受得住这样变态又沈重的期待。她这样明白,这样明白。所以一直约束得很好,甚至和一个彼此看不顺眼的人结成“唯一”。但她太容易误会了,自以为是。

反覆自我劝戒许久,再抬头时,她恢复冷静又平和的模样,像是什麽也不曾发生。

谷炽并不知道原本拉近的距离又成天涯,等他忙到一段落,回头看到白昙离他极远的望着窗外,命令她,“坐过来点。”

白昙依言坐近些,离他一臂之遥。谷炽无所觉的缩短那点距离,“倒个茶来,渴了。”

她也乖乖的倒茶,谷炽一饮而尽。“怎麽不说话?”他问。

“…您忙。”她弯了弯嘴角。

“也是。”他揉了揉眉间,却没解释在忙什麽。

直到日落,降落在引国皇宫,他才察觉白昙有些不对。但说有什麽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引国狼族是白昙的辖区,排定明年来作少牢之典。她合乎礼仪的微笑,应对,兼顾了医君门人和北山谷炽殿下未婚妻的身分,面面俱到。

但她离得很远。明明就在他身边,却觉得非常遥远,伸手不能及。

晚上睡下再问吧。谷炽想。女人真麻烦,突然就阴阳怪气。他的心思转到情报上,此途危机重重,这一路却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让他不安。

其实不该把白昙拽来。她恐怕没有自保能力。但让他这麽久见不到白昙,他有点不寒而栗。很愚蠢,但也没办法。与其心一直吊着、无法专心,不如带在身边。

她说,“谷炽。你是我的“唯一”。”重重的点醒他,原来,他这麽渴望听到这句话。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引国狼君非常热情的宴请他们,这也是外交的一部份。引国和北山接壤,两国关系还不坏,虽然种族不同?吘箖蓢疾皇翘@赫的氏族,唇齿相依,互相奥援又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他心底掠过一层淡淡的忧虑,却没抓清楚是什麽。宴会已经到了中途,引狼族豪爽,不重座次,他现在就和狼君促膝而谈,环绕着狼君的兄弟子侄,白昙和女眷们坐在大厅另一头,笑语嫣然,仆从来去都带着笑意,很美好的欢宴。

一个绝好的刺杀地点。谷炽的瞳孔紧缩。若在这儿他和白昙双双身亡,引狼族非背起这黑锅不可,九尾狐可以号召狐族全面对狼族宣战,医君也不可能坐视。

“白昙,过来。”他开口。

但过来的却是一发阴冷的箭。扮成仆从的刺客动手了。他接下箭,反手插入刺客的胸口,“白昙!”

“没事。”她淡淡的说,“我行的。”挥出龙皮鞭,鞭末轻扬粉末,击打刺客时,让那些训练有素的刺客发出惊人的惨叫。

果然又是冥道的刺客啊。满聪明的,梦魅。侵入梦中,把人吃乾净,取得指挥权。

难怪谁也没察觉到。但她替谷炽拔除过鬼气,为了防患未然,将龙皮鞭在驱鬼方里头浸泡过了。

这麽多年没耍鞭子,看起来也没生疏太多。不仅仅是自保而已。不管毁到什麽程度,她终究是医君的弟子。

但没有给她太多发挥的空间。发怒的谷炽燎起漫天狐火,霸道蛮横的烧灭了刺客群,还误伤了几个狼族贵胄。

幸好伤不重,只是外观有些狼狈而已。

狼君又惊又怒,再三道歉,心底也是阵阵发寒。他也想到最糟糕的结果…那简直是覆国之殃,吓得他把外驻的军队都叫回来,整个皇宫弄成个铜墙铁壁。

谷炽温和的安慰狼君,再次重申两国友谊,扶着白昙就告退了。

等两个人独处时,他面色不善的问,“你为什麽这麽冷?”她身体几乎没有体温了。

“全力鼓动真气,我可以坚持十五分钟。”白昙低声回答,“没事,我已经请人去熬药了,喝了就没事。”

抱着白昙,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後,绝对不让她离开半步。他失态了。以前他总是保留实力,鲜少发怒。第一次这样冲动…怕面对的是她的屍体。

但她现在冷得跟屍体没两样。安静得非常虚无,像是随时会消失。

直到她灌下那碗漆黑的汤药,才稍微回温。她温顺的依在谷炽的怀里,轻轻笑了笑,“殿下,我能保护自己的,没事。”

“我有事。”他咀咒一声,低头吻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跳还不稳,陷入一种无言的慌张中。

白昙闭上眼睛。男人真是一种反覆无常的生物,让人不知道该怎麽应对才好。她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十四章

谷炽只是吻她,就抱着她睡,很规矩。只是全身绷紧,睡得极浅。白昙仔细想想,总归一下,恍然大悟。是她没仔细琢磨,此行非常凶险,难怪谷炽一直处於备战状态,这麽不耐烦。

她自我嘲笑了一下,又觉得愧疚。

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很简单的理由,没有要求什麽,相处起来和谐,人心都是肉做的,所以愿意好好相处。是她不好,为什麽涌起贪念。

谷炽肩膀上压着很多责任和重担,他也早就说过没力气在感情里头搅和,所以才跟她来往。得寸进尺啊得寸进尺。她放松下来,窝进谷炽的怀里。

浅眠的谷炽醒了一下,不知道为什麽白昙又好了。没哄她,也没陪小心。他见过谷炫哄他的妻妾,也知道部属和女友或老婆的种种。有时候觉得那只是屁点大的事情,女人却那麽较真,非让男人服软不可。

白昙总是自己就好了,不用他哄也不用他骗。生气就自己发发闷,有时候唱唱歌,然後就没事了。这麽懂事、这麽乖,却让他心很疼。暴起刺杀那一刻,他的血都冷了,她还冷静的回答,“没事。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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