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9)
作者:蝴蝶seba
没想到她半开玩笑的昵称,能引起他的火气…更没想到的是,这火气似乎有些烧过头。
她真的很想解释,或者干脆低头道歉算了。可她才发出第一个字,就会招来「爱的惩罚」,而且这一惩罚就是半个时辰…
从半刻钟到半个时辰。这个进步幅度真是…
最重要的是,地板不但很硬,而且很凉。在上面死磕…我的腰啊…
男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如果学会把她抱到床上去,那就更好了。
「…对不起。」勇于认错却有点晚的馥亲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是想激起你的攻击性…不是故意欺负你。男人没点攻击性,会被老婆欺负的。我又不能插手你的家事,可看你吃苦…我也不好受…」
岳方愧疚又黯然的抱着慕容馥,下意识的抚着她的背。颤着唇,愣愣看着她破皮的嘴唇,自责的想死。
「…我不娶妻。」挣扎了好一会儿,他低声说,「或许赁个妾…生个孩子传宗接代,就遣送她回去…」
「赁妾?」慕容馥偏离主题的感兴趣,「你是说租?妾也可以租吗?」
「呃…可以。时间通常是两年到五年…民间嫁妆甚重,孤苦无靠的良家女往往赁人做妾后,才有嫁妆足以嫁人…」(注)
问了半天,慕容馥满足了她的求知欲。她奇怪起来,「为什么不聘个正头夫妻,你会想这什么歪点子?」
岳方怔怔的看着她,我能娶谁?当臂弯栖过凰鸟…又怎么能够…
他眨了眨眼,深深吸口气,将眼泪逼回去。「如殿下说的,要找个能够…容我这般…无男子气的女子实在艰难。何必两败俱伤…」
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殿下,我不姓岳。」
「我以前就觉得你的名字…不像是馆子出身的。」慕容馥点点头。
「…我在馆子里,叫做『月芳』。」岳方咽了咽口水,「我求王爷让我改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出身琅琊王氏支族…可我们这支,数代单传…不能断在我手上…我不能忘记我是男人,绝对不能忘…」
慕容馥睁大了眼睛,看着蓄满了泪没落下了的岳方。「…你还记得?」
琅琊王氏,世族之一。虽然近年已经衰落,即使是支族子弟,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我那时…五岁吧。已经学会了上千个字。我记得…爹娘相继因病过世,一个不太熟的叔叔带我搭了很久的马车…卖到男馆里。我不敢忘记…忘记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一遍遍的写着自己的名字、爹娘的名字,家乡的名字…」
他颤着唇,望着慕容馥,「殿下,我家在蜀。平乐,白沫江。就在白沫江畔。」
积攒太久的泪,终于没有拦住,还是落了下来。每一滴都那么沉重。
「我、我…我没脸回去。但我们家…我们家不能到此断绝。我、我…我不配有妻…也不要有妻…」抓着慕容馥的衣服,他不断吞声。
「你哭吧。大声的哭出来,不用忍着。」慕容馥把他揽进怀里,「不要就不要,爱怎样就怎样。喂,岳方。若是我生了第二个孩子,就姓你的姓,给你吧。你也不要住太远,偶尔也让我去偷偷看一看…」
「…殿下!」他吓了一跳,「不可!怎可使您骨肉分离…」
「你傻啊?生孩子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幸福?」慕容馥抚着他越发乌黑亮丽的头发,「我会带孩子去给你看,你也让我看看那个孩子。我想有你这样好的父亲,他一定也会很幸福的。我会照顾你们的,放心好了。」
岳方摇头,不断摇头。哭倒在慕容馥的怀里。把多年的乡愁和思念,痛苦和不甘,一起哭到断肠。
我真没用,真没用。成了这样污秽的人,得赖馥亲王的怜悯,才能够好好的活下来。我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真不如死了的好。
「岳方啊,我是个自私的人。」抚着他的头发,慕容馥用如在梦中的声音轻诉,「才让你陪我坐五年的牢。以后呢,就是孩子陪我坐牢…我就是这么自私。但若有另一个孩子,可以幸福自由的长大…那只会是因为你啊。
「你看我这样的人会随便托付吗?因为是你,孩子的爹,我才会放心啊…」
「不要说了,殿下…求求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他哀恳着,寻着慕容馥的唇,想把冰冷的事实赶得远远的。
十指交扣,亲密到没有一点距离。他的汗和泪撒在慕容馥的脸上,玉白渗霞晕的脸庞,有着认真又痛苦的狰狞,狂热着注视着慕容馥迷离动情的容颜。感觉到她缠了上来,发出苦闷的声音,不自觉的迎合。
他更沈更深的侵略进去,看着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凰鸟,颤抖着雌伏。半侧着脸,雪白的颈项在昏暗中显得特别晶莹。
动情已极的岳方,忍不住咬了下去。慕容馥痛呼一声,却婉转呻吟起来,抖得更厉害,像是全身都失了力气。
把人拖到很深很深的深渊,想干脆溺死。
凑近她的耳畔,有些着魔的岳方低语,「…奴,爷疼你。」
慕容馥哀鸣一声,四肢都缠了上来。
一夜狂乱,天亮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看对方。让岳方有些好笑的是,馥亲王羞得比他厉害一点。
一整天,她都有些失神。差点踩不上马蹬,拿着笔只顾着发愣,墨滴得一纸墨迹斑斑。靠近她一些,她就脸孔涨红,故做镇定。
这时候才注意到,气势很惊人的馥亲王,其实还比他矮半个头,病弱而脸色苍白。不太应该的…有些怜惜。
她说,她在坐牢。锦衣玉食,却充满心机算计,无比寂寞的牢。她说,一个人的时候,数着水漏过日子。
我想保护她。岳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却又想到昨晚在她耳边的细语…
和她狂乱的回应。
他觉得喉头有些发乾,也发起呆来。
可恶。
拿着笔发呆的慕容馥想。真可恶。
她偷偷摸着脖子被咬过的地方,隐隐的痛,却让她呼吸急促,下腹发软。
靠北!
老娘这样英明神武,居然会是…会是…
会是他妈的女王受!
这是什么烂事实…为什么会被个美受推倒还欺压啊?更可恶的是,为什么我会起这么大的反应…
他妈的老娘不能接受啊!
不行不行,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一定是听到岳方凄惨无比的身世,他娘的母性发作了…一定是这样的。
奴,爷疼你。
但一想到这句,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势又散了个精光。
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她深深的懊悔了。
但慕容馥为了身体还不太好的岳方制定了七天一次的周期,这场子要找还得等段时间。
在那之前,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将雀儿遣返回家待嫁。雀儿昏了过去,却被她令人扛回家,赏赐了金银嫁妆,却不让她再进王府。
岳方吃惊了,但慕容馥只淡淡的说,「她已有贰心,我既然不想杀人,就只好让她离去。总不能等她挟怨报复,成了谁的眼睛。」
他默然。皇室的生活,从来不简单。
「只是,这样内总管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慕容馥皱眉。雀儿不但是她的贴身侍女,还是掌管她衣饰、私帐、出门用度的内总管。
馥王府虽然人口不多,但也有百余人。名下产业更是众多。管家是帝母送给她的,专门负责管理对外,对内只听她差遣。府内的林林总总,还是内总管雀儿在管的。
这些年,她也捞得不少了。
「…我,可以试试看吗?」岳方小心翼翼的问。
「你?」慕容馥微吃一惊,「繁琐得很,你想管?」
「我…不能一辈子什么都不会呀。」他垂下眼帘,「出府后…琴棋书画…能换饭吃么?」
慕容馥想了想,「行,印信和锁匙。」她推了过去,「不懂的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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