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木兰(南风冽艳之一)(18)
作者:染香群
应酬得心头火直上,脸上还是笑咪咪的,只差没在心底把皇帝十八代祖宗全骂遍。正骂到开国皇帝,要正午了,兴帝才接见了她。
踏入御书房,她几乎马上转身跑出来。兴帝衣衫不整的抱着宫女,手还放肆的探进宫女的前襟。
妈的!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啊!谁尊重我一下行不行?段莫言那么天不怕地不怕,也只敢逗逗她,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钰卿。」兴帝懒洋洋的,对她的尴尬和视而不见显得很有兴味。他的容貌较之新帝更为俊朗飘逸,身量宏伟,充满成熟男子的魅力。任是谁见了他,都会心悦诚服,果是帝王之姿。但是石中钰却对他眼中那种邪魅厌恶到了极点,连低沉悦耳的声音都会让她毛骨悚然。
「参见圣上。」她决定当作没看到,「圣上宣微臣见驾,不知何故?」
「无故不能宣妳来?爱卿?嗯?」他手下用力点,宫女发出辗转娇吟。
没听到,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微臣惶恐。」她盈盈拜下,心里开始骂他的子子孙孙。
「朕看妳是很惶恐。」他松开了宫女,挥挥手,「平身,爱卿。」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穿著官服的丽人。第一天在金殿看见她就注意上了。这就是名满天下的良相石中钰?只见她风姿绰约,一张素颜脂粉未施,莹白得似珍珠般。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着冠帽,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颈,更显诱人。
时今女子惯常袒胸露背,看得多了,不禁有些生厌。饶是这样脂粉未施,丽质天生,裹得一丝不透,反而让人对官服底下的娇躯起了莫大的兴趣。
金殿之菊?他第一回听到这样的绰号,觉得好笑。现在倒觉得她的确淡雅如菊。
「爱卿,我已经让宫女走了,妳还这么惶恐?」他趋前要帮她擦汗,石中钰倒退一步,已经自己擦拭了。「不敢有劳皇上。」
他笑了笑,几乎是恶意的,「爱卿,何以三番两次,定要辞官?」
「启禀皇上,微臣已过摽梅,订亲已久。所谓男有分,女有归。也当是于归之期。且天下太平,能人才士辈出,微臣上承皇恩,不敢以草芥之才有误,忝为宰相极臣,心甚惶恐…」如果你让我辞官,看要多少好听话,说给你听便是。
「好了好了,别掉文了。」他微笑止住石中钰,「简单说,妳想嫁人了?」
「皇上圣明。」
「要嫁可以…」他沉吟一下,「要辞官也行。只是朕看宰相当久了,恐怕不知男女之事,这样能嫁么?」
关你屁事?石中钰在心里大骂,「微臣谢圣上关心。」脸上还是一派恭谨。
「既然妳都谢了,朕说不得也得『关心』一下…」他一把拽住石中钰的手。
「皇上请自重。」她吓白了脸,咬牙想挣脱。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他淫邪的笑笑,「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圣贤书是这样解的?石中钰气得发昏,「你以为我是木兰那笨蛋?!」她用力一甩,转身要出去,兴帝一把抱住她,一面吻她脖子,一面将手扯着她前襟。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一个拐子让兴帝闷哼一声,转身敏捷的照他鼻子打了一拳鼻血长流,顺脚给了一个窝心腿。
「老娘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反正抄家灭族定了,干脆多踹两脚,「狗皇帝,张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老娘替东霖卖命,不是给你当婊子的!要婊子窑子逛去!不是当你家宰相就还得兼官妓,妈的!」她狼狈的要出去,兴帝抽出匕首,「慢着!」
打不过女人就出家伙?!石中钰更火了,跟他厮缠了一下,刚夺下他的匕首,兴帝大喊,「弒君!石中钰弒君!快拿下她!」
来不及分辩,石中钰已经被打入大牢。
***
听闻这个消息,木兰捧着茶的手一松,琉璃盏碎了一地。
「什么?」她面白如纸。
「石中钰…因为谋逆,已经押入宫中大牢。…」详述完经过,剑麟咬牙,忿忿的一拍案。
她默默的坐了一会儿,惨白的脸蛋有着阵阵侵袭的红晕,嘴唇像是滴得出血。
「我的战甲呢?」终于开口,她站起来,不见丝毫懈怠的病态。
「木兰!」
「还有我的刀。备马!」
暌违了一个冬天,她瘦了许多。战甲需要束紧一些,披上披风,她又是那个千军万马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剑麟,你留下。」她没有回头。
「不。」剑麟断然拒绝。
「是。」她决然的转过身,「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加急文书给莫言和李队长,准备应变。如果…如果我也陷身在魑魅群…」她指指皇宫的方向,「你和莫言商量个办法救我们。」
「妳去也没用的!」剑麟急了,「何苦投身虎窟?」
「我能放下石中钰吗?」她怒气勃发,「我已经救不到璇了…难道要看她死在我面前连试也不试?此身无须殉国,你该让我做当作之事!」
听她提起新帝,心里微微刺痛,「…我留下。」
瞅着他半晌,木兰投进他的怀里,用力抱住他,像是要留下他的气息。瞬间松手,大踏步的走出去。
守公主府的守卫客气却不留情的拦住她,「公主,您病体未愈,还请回吧。」
骑在马上的木兰冷冷的在他们身上转了转,「滚开。」
守卫仍固执的欲拉她的马缰,只觉银影一闪,手背火辣辣的一道,已经见血。
她收鞭按刀,「本宫乃中兴东霖,浴血护国,先帝御赐监国公主,羽林卫凰翼将军木兰。乃东霖开国以来嫡传长公主。本宫何罪?谁敢拦本宫!」她冷噫一声,守卫尽变颜退却,有人退得太急,反而跌了过去。
冷冷的扫了胆寒的守卫,她纵马疾行,直驱皇宫。
「长公主木兰,求见圣上。」她站在宫门朗声。虽然只有孤身一人,却让守卫吓得跌跌撞撞,连忙通报进去。
「皇上今天身体不适…」内侍出来吞吞吐吐的传达旨意,木兰并不多言,策马进宫门,守卫面面相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敢围着假意吶喊,却没有半个上前。
一路喧嚣到紫微殿,她纵内力,朗朗的说,「长公主凰翼将军,求见圣上!」
木兰向来韬光隐晦,从不卖弄武功。这声隐含着内力的求见,声音不甚大,半个宫廷都听见了,紫微殿的灰尘簌簌而落。
殿门呀然的开了,内侍恭谨的出来,「宣长公主木兰晋见。」
沉重的军靴落在光洁的石头地板上,发出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兴帝躺在若隐若现的床帐之后,时有呻吟,或有娇声,朦胧可见男女纠缠。
如此不适?!她嘴角有个轻蔑的笑。
「微臣木兰,参见圣上。」对站在帐前带着兜帽的太上教徒正眼也不看一眼。
那教徒正是刚被封为国师的清玄长老。他轻咳一声,「公主,您策马入宫,于礼不合。」
「微臣木兰,参见圣上。」仍是牢盯着帐内的皇帝。
国师略感不悦,「公主,您带刀入殿,太不应该,照律…」
「微臣木兰,」她冷冰冰的朝国师脸上转了一圈,国师只觉得冷汗全渗了出来,底下的话吞吐而讷讷。「参见圣上。」语气里饱含的怒气,终于让兴帝不敢忽视。
「皇姊,妳就这样闯进来?怎么不先回答国师的问题?」兴帝语气虽厌烦,却有掩不住的恐惧。
「回圣上,先帝御赐微臣阶前走马,御前带刀,并无不合礼处。」
「现下朕是一国之主!令妳去刀剑!」兴帝大叫。
木兰解下佩刀,往地上一扔,「回圣上,刀剑已去。敢问圣上,石宰相因何下狱?」
「谋逆!意图弒君!」兴帝忿忿,「她居然伤朕!」
「敢问凶器为何?」木兰昂首。
「就是那把该死的监国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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