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16)
作者:染香群
後目瞪口呆。
未授權請勿轉錄你都看免錢了還想端走會不會太狠心了
保存的很好,色澤如新,是大紅…妻室才能穿的正色。時下女子都喜歡穿這種廣
袖無絆釦罩衣,異常華麗,填滿泥金遍繡。
但這件應該太艷的大紅廣袖罩衣,卻雅緻的用淺黃月季纏枝紋環繡袖口和兩行前
襟,後背卻是綠蔓垂枝的淺紅月季,飛瓣濺淚,隨風而捲,遲疑飛旋。
以繡作畫。他終於明白,為何是「錦繡徘徊」。
「在海寧侯府繡的。」陳十七走過來跟著欣賞,「那時候時間太多。哦,袖袋裡
有紙條,你可以看看。」
一張沒有署名的紙條。上面寫著「唯有徘徊開不厭」,然後是時間、地點。字體
有點歪斜、僵硬。很可能是用左手寫的。
「…妳為何放過他?」陳祭月聲音更僵硬。
「不是說了,要先放放嗎?」陳十七奇怪的看著他,「慢慢來,不急。」
端詳他太難看的臉色,陳十七皺起眉,「陳少主,你仗著年輕虛擲健康了吧?公
務要緊,身體更要緊啊!飯不按時吃,隨便扒拉兩口就算完事?年紀再大點你就
知道痛了!金鉤,把你們少主拉下去泡泡腳梳洗一下,鐵環,去看看魯大娘歇了
沒有,還沒歇的話,麻煩她做份晚膳來。」
「那不重要吧!」
陳十七冷臉,「很重要,陳少主。再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健康的重要。雖然不敢
說到『立有間,便知其疾』,但也不會相差很遠。又沒有什麼…你洗漱吃飯就告
訴你好吧?又沒什麼見不得人。」
陳祭月心煩意亂。最糟的是,他不知道在煩亂什麼。還是金鉤小心翼翼的扯了他
衣袖,他才順勢轉身離開。他自去打井水洗漱,但金鉤備好了一腳盆熱騰騰的水
等著。
好像有柑橘還是別的什麼藥材吧…他擺手讓金鉤下去,自己泡腳兼整理心情。
似乎有些什麼失控了。他似乎管太多、太深。一定都是該死的陳十七給他太多「
驚喜」,所以才、才…
但他真的很想直接宰了那個狗屁海寧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蘑菇松露蕃茄壽司鮪魚鮭魚紅魽鳳爪小籠包海陸蛋塔雞蛋蜜汁雞腿脆皮雞厚片奶酥巧克力薯條咖哩
終究他還是自己擦了腳,瞪著金鉤準備給他的木屐。誰能習慣這玩意兒…只有那
些故作風流、油頭粉面的五陵少年才會穿這種拖拖拉拉的東西。
心不甘情不願的蹬著木屐,以為還得在廊下吃著冷風用膳,沒想到陳十七居然大
發慈悲的讓他在閨房吃飯。
被他踩出幾個黑腳印的地板已經擦乾淨了。這女人的潔癖真是從裡到外,已經不
是癖是病了吧?
盤坐下來,拿著筷子,他還是忍不住,「陳十七,我不信妳看不出來那傢伙不安
好心!」
「哦,我說過,我很了解他,但他不了解我呀。」她淡然笑笑,「他的打算不外
乎把所有的錯都推給公主殿下…看,還保留我一件舊衣呢,甚至還記得我當年寫
的詩。多無奈,多情真意切啊。約不出去,也能拿舊情打動我,給他緩口氣的機
會。約得出去當然最好,總之他對女人很有手段,這是他最有自信的地方。」
她的笑轉狡黠,「更何況,連太子殿下都特特的來探望我,恐怕還有什麼『舊情
難忘』。若能把我哄好了,不但能放過他,還能幫他把公主解決掉,甚至還可以
搭上太子殿下這條線…萬一出問題,我這個被哄得昏頭的女子還會出來背黑鍋,
拋頭顱撒熱血。」
聽她侃侃而談,陳祭月不知不覺的把飯菜吃了個乾淨,還多添了一碗飯。
陳十七作捧心狀,「可惜了。我是個狡猾奸詐鐵石心腸的蛇蠍女子。海寧侯的拳
拳愛意…只能當作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
不要拿別人文章衝雞分好嗎?肉粽,菜粽,掛包,四神湯,菜頭粿,傳統美食,陽春麵,滷肉,控肉,米粉,冬粉吃一吃睡啦
陳祭月噴茶了,還嗆咳了好幾聲。
「妳!」想通關節,陳祭月不知道該氣該笑,「妳還是不懷好心!什麼悄悄的送
回去…海寧侯府必定有公主的眼線!」
越是悄悄的、小心的,越能引發公主的疑心病和嫉妒。
他娘的實在太狠!這比直接送去公主府還狠!直接送去還可以說是陳十七故意挑
撥離間…越是悄悄越是小心,根本就是營造一個情意綿綿、還君明珠雙淚垂的假
象!
「噯,那我可不知道。」陳十七很淡定,「我只是送還一件舊衣而已。」
徘徊 之二十
第二天,等金钩去送祸…货的时候,陈十七沈吟半晌,「哦,这件衣服倒让我想起来了,也该动针了。」
铁环听得胡涂,「动针?娘子的金针我亲自煮三遍了,连垫着的布和盒子都洗刷过又曝晒过太阳。」
陈十七噗嗤一声,仔细打量铁环,摇摇头。金钩铁环都很能干,武艺高强多才多艺…除了煮饭和女红外。
女红的程度…大概就是勉强可以把一条线缝直。至于配色什么的,别太要求了。
「等金钩回来,就备马车出门吧。」
于是养病月余的陈十七,在各种意义不明的眼线下,堂而皇之的去西市扯布买丝线和各色绣花针了。
一路上北陈诸部曲神经绷得紧紧的,只有陈十七异常安然笃定。甚至还挺有心情的带着诸部曲去酒楼吃了顿好的,然后就打道回府。
「若没有人问就罢,」回去她笑笑的跟诸部曲交代,「有人问你家少主是我的谁,就说是堂兄,其他不用多说。」
各种打脸撞墙后,差不多也该拿她的名声作文章了。这两个真的是…自以为聪明却蠢笨不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要不是身分在一个绝顶的至高点上,顾及江南陈家和北陈侠墨的仗义,她何须这样万般迂回、耗神竭力?
展开深红近黑的缎料,毫不犹豫的开裁,不用打样也无须粉土。虽然生疏许多,没办法似年少时飞针走线,但比起寻常裁缝绣娘依旧快得多了。
甚至可以分心二用,也不会有错误。
白费了那样的至高点,这两个蠢货。真要她一个民妇的命,她初上京就直接摆公主仪仗撞上来啊。什么罪名还不是随便公主殿下掰,打死勿论。只会搞暗杀这种小伎俩,连什么叫真正的嚣张都不会…真好意思说自己是金枝玉叶。
照她说,就是当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完全欲盖弥彰。
再不然,就栽赃抹黑总是会的吧?陈祭月没事就跑来,简直当自己家门出入。多好的抹黑材料啊!人笨神经长,卡壳卡得这么连环。都快半年了,这才意识到。
白烂啊,人家已经窜门窜得过度自然啦。谁不知道陈徘徊别的不多,就是哥哥山多啊。大燕朝是很不讲究,姑表姨表自然可婚,堂兄妹得父母同意也没问题。
只有他们江南陈家特别讲究,娶妇只讲究品行心正,门第无所谓,种族没问题,碧眼胡姬都可以聘入家门…但同宗中表不准议婚!这是不可撼动的铁则,所以对江南陈家女儿来说,亲哥表哥堂哥都是实打实的哥哥们。
最好他们有办法跑去江南硬开陈家祠堂查族谱,陈祭月到底是不是她的堂哥。
「…堂哥?」陈祭月面无表情的问。
「哦,也不算错。」陈十七低头绣花,「南北陈原本是一家。」
几百年前的一家啊喂!远不知道远到什么天涯海角的远房堂哥!
「不然你还想去廊下吹风避嫌?天开始冷了。」陈十七终于舍得抬头看他。
…堂哥就堂哥吧。南陈那帮书生仔臭规矩最多,就能剑走偏锋的避开更多腐烂的礼防。
陈祭月果断转话题,「今天正午公主府,海宁侯和柔然公主双双失足落湖,连召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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