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11)

作者:蝴蝶seba


僵了一會兒,梵離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謙恭的低下頭。

對了,這就是師傅。這才是真正的師傅,大巫師,逢末.夜歌!

「有了肉體,一定很辛苦吧?」梵離溫柔的說,「我為您準備了餐點,都是您愛吃的…」

一樣樣熱騰騰的食物擺上來,侍女一直低著頭,抬頭時卻讓夜歌有點反胃。那是她百年前的容顏和身貌。

她將湯匙一丟,「你認為我會把這些東西吃下去嗎?我很了解你,梵離.歷森。我沒興趣吃有添加物的食物,褻瀆『食慾』這麼重要的事情。」

「您會吃的,師傅。」梵離更加溫柔,「活人就會餓。您那麼重視那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孩,不會把她餓死。」

夜歌發出一聲冷笑,非常睥睨而輕視的說,「退下。」

堅持了一會兒,生前養成的敬畏還是佔了上風,梵離謙恭的帶著侍女退出房間…臉色很快的陷入陰霾。

和百年前大巫師容顏相同的侍女淚眼盈盈的抬頭,輕輕扯著他的袍裾,「主人,她、她是誰…?」

「別碰我。污穢。」梵離冷冷的拍開她的手,「妳這種東西不配問她的來歷。」

為什麼…一直那麼溫柔的主人,一刻沒有她都不行的主人…現在會這麼無情?

「主人…」她掉下眼淚。

「妳想被拆掉是不是?想要變成一堆零件和人皮是不是?滾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侍女掩面而奔,梵離卻沒有絲毫感動,反而覺得非常厭惡。就算有師傅的皮也不行的…內在一定要是她才可以。

用師傅的臉哭泣哀求,實在太噁心了!要不是那張臉皮是從師傅的屍身剝下來的,他真的會恨不得將她拆爛!

牆很薄嘛,結果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夜歌撐著臉,嘆了口氣。雖然只有聊聊幾句,但她大概知道那個侍女是啥了…蒙著她屍皮的人偶。

馬的有夠想吐。

「明明我什麼也沒做啊,哇哩~!@#$%^&…」她自言自語的抱怨了一會兒,把滿桌子的佳肴推得遠遠的,開始清點身上的東西。

所以說,她最討厭小孩子了。明明她就只是教教他課業,給他吃穿,甚至不太理他,結果變得這麼卑鄙下流又噁心。

她隨身帶著的東西,只有幾根人脂蠟燭,幾罐小瓶毒藥,和一些施法道具。唯一有點用處的,就是一小包淨化用的鹽。

這個房間不小,但籠罩著強力結界…日光或月光可以穿透,但她連想把手伸出窗外都辦不到。

百餘年的巫妖,不是她現在這種三流術士可以抗衡的。

水的問題,可以從空氣中榨取,但食物絕對是不能吃的。裡頭不知道是媚藥還是迷失心智的藥,她可不想對那小鬼有好臉色。

凝視著人脂蠟燭片刻,她咬著手帕淚眼婆娑。雖然理智上知道可食,但即使面臨生存這個大題目,她也吞不下去。

算了。有鹽、水、和光,大概可以冥思著撐下去。她在大巫師時代,體質不適合冥思,她也為了測試底線冥思了兩個禮拜(差點活活餓死),而愛麗的體質很適合,或許可以撐更久吧?

不知道能夠撐多久。難得有機會測試,應該挺有趣的。她微微露出強烈期待的笑意,沈心靜氣的進入冥思狀態。

命運之輪 之十二

世界的內在,其實是許多精純的力流所構成。黑暗或真理,只是當中的一部份,但像是雙生子一樣互相依存,是最特別也跟她最契合的力流…曾經。

雖然不像愛麗的天賦那麼驚人,但除了看書,夜歌最喜歡的卻是冥思的時候。和真理與黑暗同行,成為他們的一部份,真正的體會那種精純再無所缺,與世界同在的完美感。

只是現在的她,使用著愛麗的天賦,卻是依循著自然力流而行,也不是說不好,只是總覺得缺了些什麼…蓬勃的生命如湧泉般洶湧,本質是渾沌。但她比較喜歡邏輯清楚明白的黑暗和真理。

或許是,自然與太多人類息息相關,讓她覺得很疲倦。

都這麼多年了…還是不斷的有人提到她,挺煩。

可能是,她一直都不太了解人類吧。讀過那麼多書,學會那麼多法術和闇術,這麼聰明智慧的大巫師,看了再多人類心理解析,能夠準確推測,卻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原本純潔的渴望,最後會墮落到污穢不可聞問。

所以她不喜歡人類,常常失去理智,做出莫名其妙舉止,拼命浪費時光的人類。

明明她沒有做什麼,結果有人花時間對她吼魔女,有的人卻崇拜的喊她聖女。有那麼多無謂的時間不如多用用自己的腦子吧,笨到讓人生氣的一群混帳。

罔顧那些呼喚她名字的人,她漸漸的和自然越來越同步…其實渾沌也不壞嘛,當中包含了黑暗和真理…一個濃縮的大道。只要理解規則就覺得不錯…

她會想去服侍火之王,就是因為純粹的火充滿智慧,同時存在黑暗與真理,創造與毀滅。

或許這樣跟自然同步合流也好,比跟種族相同的笨蛋人類混在一起好…生命和死亡,其實就是真理和黑暗的體現而已。所以她不太在意自己的死亡或生存…

只是,她還有些「簡單任務」尚未完成。

她有的體會和覺悟,是非常高標準的。一般笨蛋人類是達不到…愛麗大概也不行。她一生最堅持的一件事情就是,自由。而愛麗把珍貴的自由給了她。

所以她也要讓愛麗自由的選擇一次,生或死。這是她欠的債務,非償還不可。還有一個謎呢。冒著紅茶香氣,充滿疑團的謎。那個龐大的宿命真相,真的是不祥嗎?她好想知道,真的好想知道啊…

逢末.夜歌。

冒著紅茶香氣的謎在呼喚她,在眾多雜音中異常清晰。

於是她在自然力流中止步,莫名其妙並且驚駭莫名的和那個謎面面相覷。

烈的驚駭絕對不下於她。他只是在初階占卜屢屢挫敗時,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在神殿廣場散步。望著跟夜影(生前)一點相似也沒有的雕像,無聲的唸著跟事實毫不符合的碑文而已。

然後身邊的一切突然消失,在洶湧翠綠的氣當中,他和夜歌面對面。

沈默降臨,疑真似幻。

「妳有沒有違反太多規則啊?」「我並沒有違反規則喔!」他們幾乎同時說出口。

咦?為什麼這麼感人的相遇是這種台詞?這就是代班的命運嗎?

可是烈卻哈哈大笑起來了。一直很壓抑冷漠的少年,突然笑得這麼開懷…討厭,害我也彎了嘴角。

「沒什麼後遺症吧?」夜歌硬板起臉來。

「妳瘦好多啊…很吃苦吧。」烈凝重起來,「對不起,我的占卜學得很差…還沒找到妳。」

「…誰會期待魔劍士占卜啊?揮你的劍去吧!」夜歌對他揮拳頭,「我不會有事的,那混帳並不想取我性命。所以,不要來找我啦,你那三腳貓工夫,對付不了他的。再說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

烈卻只是微微笑著看著她,「妳,不能服侍火之王了吧。」

夜歌被他嚇一跳,不太自在的轉頭,「現在有肉體當然不行啦。」

那個巫妖說,夜歌剝離不出來了。原本瀕死的人就不容易救了,她一定是用自己的魂魄去修補。將來,若愛麗重生,她會…?

不,現在先不要想這個。

「我想面對自己的宿命。」烈靜靜的說,「在封印之下,還有封印。是的,我失控的時候隱隱約約觸摸到裡封印。我需要妳幫我…所以,夜歌,告訴我妳在哪。」

果然這麼謎團讓夜歌的眼睛發亮,激昂的讓原本有些隱約模糊的形體更明顯。

「…我應該在很寒冷的地方。看出去都是白雪,什麼都沒有。」夜歌露出一個有點邪氣的笑容,「但是我在屋簷看到一個印記。那是很古老的教會印記…那混帳大概也看不懂…那是傳說中的亞爾奎特學院從教會獨立後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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