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成真(95)
作者:席千树
“肖源的额头怎么了?”王琦嘀咕道,她看到肖源额头前有一块红红的印记,“不会昨晚打架去了吧。”
毕业季学校外面的饭店总是爆满,到处都是聚餐的毕业生,喝醉酒哭着摔瓶子缅怀青春的也不在少数。
孟真带了一个小化妆包,里面有补妆的散粉,“你给他,让他遮一遮,不然等会拍照丑死了。”
“你俩还闹别扭啊,我的姐,我的哥,我求求了,今天毕业照拍完,毕业证一拿大家各奔东西了。”王琦接过粉饼,幸好她没谈恋爱,小情侣闹别扭真是烦死了。
肖源接过粉饼,朝她这儿看了一眼,在额头上随意按了两下,算是遮过了。
摄影师已经到了,辅导员一声令下,大家各自去找位置,女生在前面,男生站在后面。
“法律系真是人口众多。”王琦跟孟真感叹,光是中财每年的法硕和非法硕就有两百号人。
“法律系真是牛马众多,才对。”同班站在后面的男生纠正她。
附近的一小圈人都笑了,大家大部分都入职了律所,已经当了一阵子的牛马,残酷的真相总是让人想要发笑。
吃过很多苦的中国人都有点斯德哥尔摩,他们总是哭着哭着就笑了,随即告诉自己,这就是命。
摄影师看着镜头,调整队形。
“最后排,高个的帅哥,往边上站站。”摄影师站在前面喊道。
“班长,说你呢。”
孟真回头看,肖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后面。
但肖源没有动。
“挪不了!”旁边的男生朝摄影师喊,“他女朋友在前面呢。”
上百号的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轰”地一声大家又笑了。
摄影师摆摆手,那就这么拍吧,“好,维持住大家脸上灿烂的笑容,看我手势,3、2、1。”
法律系撤下,下一个班级已经在侧面等着了。
“你头怎么了?被谁打了?”孟真仔细看,才发现肖源额头上那块印记下还有些青紫色的点点淤青。
“想知道?”肖源把粉饼还给她,“跟我走。”
孟真跟着他到了校友之家,肖源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这个点,校友之家一个人都没有。
肖源揉着自己的额头,“嘶~”
“别摸了,越摸越肿。”
校友之家有个冰箱,有时候社团的人会往里放冰饮。
“我给你拿东西冰一下。”
肖源看着她走去冰箱,打开冷藏室的冰箱门。
孟真站在门边,里面凉爽的冷气混合着香气扑到她身上,只是她的眼睛挪不开了。
盛开的、鲜艳的、层层叠加的白荔枝玫瑰被塞满了整个冷藏室,暖黄色的冰箱灯打在乳白色的花朵上,显得那么温柔。
早在李文乐送她白荔枝的时候,孟真就知道了花语。
白荔枝,守护的爱。
肖源靠在窗边,碎发被风吹散,他就那么望着她。
孟真一滴眼泪落下来,她迅速擦掉,“干嘛,别以为买点花我就会原谅你。”
肖源拖了把椅子走过来,把她按在椅子上,给她戴上一个黑色发箍。
他从冷藏室里拿出几朵白荔枝,拿剪刀一朵一朵剪掉根茎,“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你了。”
肖源挤兑她,“没想到我们大小姐有一天竟然,自己不舍得花钱,眼巴巴地看别人簪花。”
“我就知道你在苏州!我都拍到你了!戴了个黑口罩,是不是?”孟真说道,看他插花的手法可不怎么娴熟,“你会不会啊?别扎到手。”
“昨天看视频学了。”肖源又从冰箱里拿出几朵小的粉色花骨朵,“第一层用这种小的,对吧?”
“人用的大部分都是假花,就几朵是真的。”孟真终于笑起来。
“商家那是为了降低成本。”肖源站在她后面,固定她的头,“别动,别破坏我作品。”
“你是不是想吸引蜜蜂过来,到时候蜇得我满脸包。”孟真逗他。
“不会,我帮你挡着,要蜇也是先蜇我。”肖源仔仔细细地去了刺,把草图拿出来,“给我拿着,我照图纸施工。”
孟真坐着,手里捏着图纸,回头问他:“你额头那儿到底怎么回事?”
打架也不可能正中额头中心吧。
肖源扶正她的耳朵,“说了,别动。”
他把视线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前两天去爬了观音路。”
红螺寺的观音路?去许愿?
“摔到了?那路是挺陡的。”
“没有。”肖源已经插好的第一层,额头已经冒了薄汗,女生的活儿真得很精细。
“从山底一路拜上去,让各路观音菩萨都不要实现那位男士的愿望。”他冷静地说,但他知道他就是个疯批。
他知道那位男士一定在红螺寺许了和她的愿。
所以他从山脚一座菩萨一座菩萨地磕头、许愿,一路走一路跪,虔诚地祈求,别人的愿望不要实现。
菩萨会应吗?
他从山上的索道滑下去,一路刺激,他是如此畅快。
一滴泪落在草图上,浸湿了一片。
菩萨会应的。
**
盛大的毕业,宛如青春的结束。
前一晚聚餐唱“长亭外”,第二天就要赶早高峰挤地铁去律所上班。
中午快下班,王琦在办公室跟大家分享自己昨天拍的毕业照,赵图南在里面看到了孟真,她头上戴着白粉色的簪花,穿着蓝色学位袍,脸上笑容明媚灿烂,真有种青春偶像剧里校花的感觉。
“哇,北京有簪花吗?”有位女律师问王琦。
“孟真男朋友、噢,不对、前任,呃,他亲手做的。”王琦也不知道他们复合了没有,反正昨天拍照,肖源都是跟在身边拿水拿包帮她们拍照。
“二十四孝男朋友啊,这是。”女律师感叹道,顺便调侃老大,“瞧瞧,人家现在年轻男孩是怎么追女生的。”
王琦这才看到赵图南的脸,比她老家的锅底还要黑,她立刻喊道:“姐,吃饭去吗?”
“你怎么不跟孟真一起?”赵图南问她。
“她跟许律师出差去了。”
是的,孟真此刻苦逼地驻场去了,而且许颜告诉她,最少要在尽调的工厂里待一周。
非诉跟诉讼完全不同的是,她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对着电脑,除了最开始的一天和尽调团队一起去逛了厂区,其他时间就是在办公室里,跟着投行和审计干活。
晚上十点前办公室里干、十点后工厂招待所里继续干,孟真有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邮件,发现这一周她凌晨两三点发出去的邮件,比她上半辈子都多。
仪湘也飞回了上海,继续处理一系列的股票诈骗案。
孟庆杨本以为自己回到家时,女儿会飞扑到他身上,老婆会眼含热泪过来拥抱他。
没想到他家门都找不到,最后还是肖源告诉了他地址,并告诉他,两位优秀的女律师都在外面出差。
他也没家里钥匙,转了一圈,又回了纪委安排的酒店,纪委还以为他有情况要继续反应。
仪湘正在上海经侦大队开会,手机进门前都上交了,所以电话也打不通。
孟真看到电话时,只是瞥了一眼,回过头继续干活,反应过来后,拿起手机冲到外面。
“真真。”
那头熟悉的声音一出现,孟真的眼泪就簌簌落下来了。
“爸爸!”
“混蛋你,你去哪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妈了!呜呜呜呜~”
路过的投行同事盛意递给她一包纸巾,回去跟许颜学揉眼睛:“你那个实习生呜呜呜呢。”
许颜走出去看,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孟真摇摇头,“没事。”
“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呀?”孟庆杨说,“老爸给你做好吃的,赔罪好不好。”
“明天结束。”孟真问,“你给我妈打电话了吗?”
“没打通。”孟庆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