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成真(41)
作者:席千树
第二天仪湘又研究了一上午,下午她给吕静打去电话,“吕静,这个信托还有更大的问题,我们可以上诉。”
“湘姐,律师费和上次的受理费,加起来就七万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想再试了。”上诉还要再交一次钱,吕静摇了摇头,她认栽。
她已经准备去跟女儿坦白了。
“真的,你再信我一次。这次。”仪湘握着手机,她还是不敢打包票。
李炳添上午开庭结束,大获全胜,心情好的不得了,悠闲地路过露台,看到仪湘皱着眉头在打电话。
大风吹乱了她盘起的头发,黑色发丝飘在空中。
他不自觉走近,听到她说:“上诉费我来出,如果败诉这笔钱我也不会让你付。”
那边踌躇半晌,支支吾吾:“怎么好让你付。”
“吕静,我们这多年的朋友,你再信姐一次。”仪湘恳切地说。
那边终于答应。
第一次失败,看似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但如果你想试第二次,就得去支付第一次失败的代价。
案子的标的高达百万,案件受理费跟标的挂钩,上诉费也要一万多。仪湘挂了电话,正愁要去哪里筹钱,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她多付了主卧的房租,现在荷包空空。
“律师来付受理费,真是闻所未闻。”这跟自己请自己打官司有什么区别。李炳添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李所!”仪湘把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她叫住他,“宝融和金创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调查了宝融旗下还在存续期的所有信托,资金投向金创的集合资金信托有 11 笔。前阵子暴雷了第一笔,宝融说是金创换锁芯、偷公章,您真的信吗?”
“会不会还有第二笔、第三笔,宝融跃进 96 号的资金规模是 2 亿,单这款信托产品的自然投资者大概就有两百位。”
“你想说什么?”李炳添回过头。
“我们至少有潜在两百位客户。”仪湘自信而又笃定地看着李炳添,“您给的精囊妙计很好用,我们得物尽其用啊。”
李炳添心想那当然了,“行了,你想干什么?”
“想向律所借一笔备用金。”仪湘说出真实目的,这一万她是真拿不出来。
李炳添就知道,中年女人一旦开始夸你,那数字绝对下不来五位数。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去财务那走手续,我给你批。”
仪湘绽放出大大的微笑,跨步走近,“多谢李所,昨夜李所赐我四字,我一晚都没睡,拼命研究,终于让我找到了漏洞。李所不愧是李所,师父就是师父,徒弟受教了。”
这一顿夸让李炳添心花怒放,但还是板着严肃脸,“你赶紧把你过去的业务能力捡起来,这水平差的,比那几个毛头丫头高不了不少。”
“是是是。”仪湘跟他并肩回办公室,“另外,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二审,上诉至北京金融法院。
宝融信托的律师看到仪湘再次提交的上诉状立刻去找领导。
仪湘不仅要求宝融拿出与金创的《股权转让协议》,还要求查看跃进房地产销售记录、质押物资料、监管账户的银行流水。
一句话:我不信这个房地产项目亏了,活要见钱、死要看流水,你给不给吧。
你不给,就等着我联合这个信托的所有自然人投资者一起告死你。
次日,先前在法庭上无比嚣张的宝融律师就给仪湘打来电话,希望协调,就别上诉了,怪麻烦的。
挂了电话,仪湘知道她赢了,一旦上诉成功,他们就会被接二连三的起诉。不止这个后果,后期他们在想发行新的信托产品,就难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谈判桌上,宝融那方律师客气地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不多,本金和信托协议规定的利息,原告这边的律师费。”仪湘和吕静坐在一起,开着条件。
“还有,一审的诉讼费。”吕静也挺直腰杆说。
走出宝融信托,吕静不敢相信地说:“他刚刚是说 30 天里把钱打到我卡上吧。”
“三十个工作日,不算周末。”仪湘纠正她,估计得四十多天。
“管它是三十天还是三十个工作日,我的钱要回来啦!”吕静欢呼雀跃的抱住仪湘,“湘姐,走,我请你吃大餐。”
“咱们吃完大餐,你带我去认认门。”吕静一扫阴霾,浑身充满了力气。
仪湘垂下眼眸,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是时候坦白了。
她平静地说:“吕静,我家老孟出事了。”
第三十三章 千手观音,百手图南
窗外天空昏暗、黄沙漫天,各大天气软件显示空气质量已经爆紫,严重污染,特大沙尘暴席卷北京。
“最近几年怎么老有沙尘暴啊?”李耀边干活边摇头,北京这破天,还不如他老家,本该美好的春天除了有让人窒息的杨絮还有沙尘暴。
“我在蚂蚁森林种的梭梭树是不是都给我拔了,怎么一点用都不管。”孟真打开支付宝,她都种了 12 棵树了,实属绿色小达人。
“你还真信啊,那不是阿里巴巴用来赚碳汇的么。”李耀觉得孟真不应该姓孟,应该姓天,天真。
孟真估计李耀也是没事看那种营销号瞎分析说的这话,看似有道理,但根本站不住脚:“咱们国家的碳汇又不值钱,真当它是特斯拉呢。”
早在 2020 年特斯拉靠着卖碳积分就赚了 15.8 亿美元,被中国网友赐名“新卖炭翁”。
楚文回完客户的电话,拿着车钥匙不知道该不该去挪车,估计这会早就遭殃了,出来哭唧唧地说:“我的车啊,明天不知道预不预约得到洗车行。”
“别想了,估计洗车行都挤爆了。”一位女律师无情地说出事实。
天气这么差,直接影响到了大家的心情,进而影响到了工作效率。
“真惨呐,像我们这种坐十几亿地铁上下班的就没有这种烦恼。”孟真开开心心地说。
“那只能自己洗了。”仪湘坐在角落悄悄加入战局,给了孟真致命一击。
她妈不会让她帮忙一起洗吧?!孟真撇嘴回头瞧仪湘,坐车就没她的份,洗车就得一起,不公平啊!
仪湘无声地朝她眨眨眼,咋滴,不想洗啊?
“听说这次的沙尘暴还不是 made in China 呢?”女律师看着新闻说。
“那是哪?难道是 PRC。”据说老外不喜欢购买 Made In China 的产品,嫌弃中国制造廉价劣质,但 Made In PRC 的产品就不一样,便宜质量还好。
中国人:嗯,很好,他们不知道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也是 China,标签改改,照样出口。
“新闻说这次的沙尘暴来自蒙古国,从大气层直接跨过防护林吹过来的。”女律师给大家普及。
孟真看着手中的环境污染案,她有点不信。看看,这些国内的无良企业偷偷排污都把空气和土壤污染成什么样子了。
案件的被告是河北冀晟玻璃有限公司,主营各类玻璃,过去几年因为玻璃窑炉排污超标被当地政府多次处罚。而原告是绿色发展环境保护基金会,主张冀晟玻璃赔偿区域内生态环境破坏至修复期间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损失,并在国家级媒体上向社会公众赔礼道歉。
王胜男就是绿发会的代理律师。
但这个案件进行的十分艰难,经过一审和二审和再审,已有两年之久。一审中被告律师提出绿发会不能被认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第五十八条规定的“专门从事环境保护公益活动”的社会组织。
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规定了法律规定的机关和有关组织才可以提起环境公益诉讼。
而这个“有关组织”又要追溯到《环境保护法》的第五十八条规定,“对污染环境、破坏生态,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符合下列条件的社会组织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一)依法在设区的市级以上人民政府民政部门登记;(二)专门从事环境保护公益活动连续五年以上且无违法记录。符合前款规定的社会组织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人民法院应当依法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