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熟(65)
作者:芝喜
当时的情况陆启明记不清了，也没留意室友的话，但满月的话听得他一头雾水，“我有没有女朋友和你来椿北有什么关系？”
满月抱紧枕头，下巴抵在上面，“我怕你交了女朋友不肯回家，怕你留在这边陪女朋友，怕……”她声音越来越小，“怕你不陪我，就来找你了。”
有一刹那，陆启明觉得满月此时的动作神态似曾相识，但他当时没想起来，她现在的害羞模样和初三那年，她和他说“等你有喜欢的人就懂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这事儿？”陆启明笑了，“下次有什么直接问我，别瞎猜，知道了吗？”
满月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哥，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订机票。”
陆启明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缠着纱布的手，“怕你看到缠纱布担心，本想晚两天拆了纱布再回家，忘了你还是个急性子。”
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窗帘紧闭，外面的月光一丝都透不进来，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满月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怎么了？”陆启明问她，“认床睡不着？”
“哥，假如你有了女朋友，你是不是就不能总陪着我了？”
“不会。”
满月不满说：“你答得这么快一点儿都没走心。”
“我答慢了，你就会说我怎么考虑这么久，一定是不想陪着你。”他太了解她的小性子了。
“那我换个问题，假如你有了女朋友……”
“别假如了。”陆启明打断她，“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好，没准儿以后你先交了男朋友，到时候……就不想见我，嫌我烦了。”
“那不会。”满月坚定地回答，“我要是有了男朋友，我也天天赖着你，约会我也带着你，结婚了，买一个大点儿的房子，你住在我的隔壁……”
“我谢谢你惦记我。”陆启明实在不愿意听她畅想和别人的未来，不耐烦地说，“你睡不睡，不睡我给你讲鬼故事了。”
“睡睡睡，你别讲。”满月安静不到一分钟，又把脸转向陆启明的方向，“哥，你给我唱歌吧，我听着听着就睡了。”
“事儿精。”陆启明嘴上这么说，还是转过身面向她。
他很少听歌，别的孩子在听QQ音乐三巨头的时候，他的耳机里一遍遍放着英语听力，会唱的也都是小时候满月总听的那几首老歌。
陆启明侧躺着枕着手臂，哼唱起小时候送给满月那张CD里的歌，哄她入睡。
“我把你紧紧拥入怀里，捧你在我手心，谁叫我真的爱的就是你……”
满月闭上眼睛，听着渐渐入睡，他就像她安全的港湾，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比心安。
他们没有急着回家，在椿北留了三天。在这期间，陆启明带着满月逛了许多景点，满月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每样她只吃几口，剩下就塞给陆启明。
陆启明回学校取行李，同学得知他第二天的飞机，约他们一起吃晚饭，两人实在吃不下了，就改成去KTV唱歌。
刚进包厢的前几分钟，满月还稍显拘谨，陆启明帮她把羽绒服叠好放在沙发一角，来的人中，有三个人满月之前都见过。
互相介绍之后，大家开始点歌聊天，李嘉健谈，凑到满月身边，三言两语气氛就聊开了。
小杨带女朋友一起来的，小情侣还处在热恋期，那边《算什么男人》唱得撕心裂肺，他这边抱着女朋友无所回避地亲起来。
满月只在电视机里看过接吻，碰碰嘴唇点到为止的那种，现场直播还是第一次看。
她不转眼珠地盯着人家，就……有点像她啃肘子的口感，黏糊沾嘴。
人家偏头，她也投入地跟着偏头，看得正来劲儿，突然眼前一黑，鼻尖嗅到熟悉的桃子味。
冬天气候干燥，满月随身带着护手霜，陆启明牵她手的时候，她嫌弃他手好干，就给他也涂了点。
音乐声嘈杂震耳，陆启明手遮在满月的眼前，挡住激烈的画面，附在她耳边，笑她，“少儿不宜，人俩接吻你偷看得挺起劲儿，怎么，也想试试？”
被陆启明这么一说，满月脸臊得一热，立马坐正了身子，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和他顶嘴，不敢再看。
陆启明撤开手，看满月尴尬地连往嘴里塞了几粒葡萄，笑了，小姑娘还知道害羞，挺不经逗的。
还好李嘉及时救场，他举着麦克风递给满月，让她点歌去。满月嘴里塞得像小仓鼠，灰溜溜地逃开。
她选了一首当下流行的歌曲，唱得好听不好听不重要，出来玩最重要的是气氛，歌曲节奏欢快，李嘉举着手摇铃帮她打拍子。
一曲唱完，满月坐回陆启明的身边，把麦克风递给他，“给，我给你点了歌。”
看陆启明干脆接过麦克风，大家都挺惊讶，李嘉更是张嘴瞪眼，表情夸张地说：“你会唱歌？每次出来玩你都干坐着，怎么让唱都不唱，我还以为你声带割了呢。”
“……”陆启明懒得搭理他。
“我哥唱歌可好听呢，天天晚上都给我唱。”满月只是陈述事实，而非刻意炫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静坐在一旁的夏与，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些，她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他能对妹妹这么好，对女朋友也会很好。
伴奏响起，陆启明的声线干净温柔，带着一丝慵懒。
“你就是我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李嘉满场乱窜，找了个麦克风塞到夏与手里，让她一起唱。他这个月老当得尽职尽责，一心想撮合他们。
夏与握着麦克风，手心冒汗，她鼓起勇气跟着唱了两句，没想到陆启明突然拉下了手中的麦克风，转头看了她一眼，很淡地笑了下，什么都没说，目视着屏幕上的歌词，没再唱。
陆启明的举动看似谦让，在夏与眼里却像是避嫌，他总给人冷淡的感觉，好像不想让任何人走近他。
“唱啊，我特意给你点的。”满月心宽，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她推了一下话筒，还不小心磕到了陆启明的嘴唇上。
陆启明“嘶——”了一声，舔了舔嘴唇，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他瞪向满月。
满月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在陆启明伸手要掐她后脖颈的时候，赶紧溜到机器前埋头假装点歌。
陆启明俯身抽了一张纸巾，摁着磕破皮的嘴唇，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微信提醒，他拿过手机划开，微微敛目。
收了目光，陆启明看向坐在身边的夏与，又看了眼正和李嘉玩骰子的满月，随后站起身，夏与也跟着他站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面走。
走廊安静无人，他们隔着一人的距离，相视而站，陆启明凝视着夏与，问她有什么事？
刚刚的微信是夏与给他发的，麻烦他出来一下，她有事情想和他说。
夏与注视着陆启明的眼睛，那句她一直想说给他听的“我喜欢你”，在这一刻，变得难宣于口。
陆启明没有催她，静静地等待。
夏与只敢委婉地倾诉自己的感情，完成这一场胆小的告白。
“我们认识有103天了，我记得我们的每一次见面，也记得你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很熟悉，有时候我又觉得你离我很远，很陌生。”
她往耳后掖了下发丝，抑制着心脏怦怦乱跳，说，“我很想走近你，想多了解你一些，可以吗？”
她想，他能懂她话里的隐意。
陆启明手插在卫衣的前口袋，目光淡淡的，他沉默了片刻，懒散地背靠在墙上，“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带走了我妹，把我留给了我爸。我爸命不好，在一场火灾中丧了命，我成了孤儿，是满月家收养了我。”
说到这，他看了眼夏与，女孩的眼底露出诧色。
他勾了下唇角，接着说：“满月家和我家以前是邻居，应该没有人比我们更青梅竹马了，她出生第一个牵的我的手。小时候我特烦她，长大离不开她的也是我，她是叫我哥哥，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满月抱紧枕头，下巴抵在上面，“我怕你交了女朋友不肯回家，怕你留在这边陪女朋友，怕……”她声音越来越小，“怕你不陪我，就来找你了。”
有一刹那，陆启明觉得满月此时的动作神态似曾相识，但他当时没想起来，她现在的害羞模样和初三那年，她和他说“等你有喜欢的人就懂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这事儿？”陆启明笑了，“下次有什么直接问我，别瞎猜，知道了吗？”
满月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哥，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订机票。”
陆启明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缠着纱布的手，“怕你看到缠纱布担心，本想晚两天拆了纱布再回家，忘了你还是个急性子。”
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窗帘紧闭，外面的月光一丝都透不进来，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满月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怎么了？”陆启明问她，“认床睡不着？”
“哥，假如你有了女朋友，你是不是就不能总陪着我了？”
“不会。”
满月不满说：“你答得这么快一点儿都没走心。”
“我答慢了，你就会说我怎么考虑这么久，一定是不想陪着你。”他太了解她的小性子了。
“那我换个问题，假如你有了女朋友……”
“别假如了。”陆启明打断她，“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好，没准儿以后你先交了男朋友，到时候……就不想见我，嫌我烦了。”
“那不会。”满月坚定地回答，“我要是有了男朋友，我也天天赖着你，约会我也带着你，结婚了，买一个大点儿的房子，你住在我的隔壁……”
“我谢谢你惦记我。”陆启明实在不愿意听她畅想和别人的未来，不耐烦地说，“你睡不睡，不睡我给你讲鬼故事了。”
“睡睡睡，你别讲。”满月安静不到一分钟，又把脸转向陆启明的方向，“哥，你给我唱歌吧，我听着听着就睡了。”
“事儿精。”陆启明嘴上这么说，还是转过身面向她。
他很少听歌，别的孩子在听QQ音乐三巨头的时候，他的耳机里一遍遍放着英语听力，会唱的也都是小时候满月总听的那几首老歌。
陆启明侧躺着枕着手臂，哼唱起小时候送给满月那张CD里的歌，哄她入睡。
“我把你紧紧拥入怀里，捧你在我手心，谁叫我真的爱的就是你……”
满月闭上眼睛，听着渐渐入睡，他就像她安全的港湾，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比心安。
他们没有急着回家，在椿北留了三天。在这期间，陆启明带着满月逛了许多景点，满月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每样她只吃几口，剩下就塞给陆启明。
陆启明回学校取行李，同学得知他第二天的飞机，约他们一起吃晚饭，两人实在吃不下了，就改成去KTV唱歌。
刚进包厢的前几分钟，满月还稍显拘谨，陆启明帮她把羽绒服叠好放在沙发一角，来的人中，有三个人满月之前都见过。
互相介绍之后，大家开始点歌聊天，李嘉健谈，凑到满月身边，三言两语气氛就聊开了。
小杨带女朋友一起来的，小情侣还处在热恋期，那边《算什么男人》唱得撕心裂肺，他这边抱着女朋友无所回避地亲起来。
满月只在电视机里看过接吻，碰碰嘴唇点到为止的那种，现场直播还是第一次看。
她不转眼珠地盯着人家，就……有点像她啃肘子的口感，黏糊沾嘴。
人家偏头，她也投入地跟着偏头，看得正来劲儿，突然眼前一黑，鼻尖嗅到熟悉的桃子味。
冬天气候干燥，满月随身带着护手霜，陆启明牵她手的时候，她嫌弃他手好干，就给他也涂了点。
音乐声嘈杂震耳，陆启明手遮在满月的眼前，挡住激烈的画面，附在她耳边，笑她，“少儿不宜，人俩接吻你偷看得挺起劲儿，怎么，也想试试？”
被陆启明这么一说，满月脸臊得一热，立马坐正了身子，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和他顶嘴，不敢再看。
陆启明撤开手，看满月尴尬地连往嘴里塞了几粒葡萄，笑了，小姑娘还知道害羞，挺不经逗的。
还好李嘉及时救场，他举着麦克风递给满月，让她点歌去。满月嘴里塞得像小仓鼠，灰溜溜地逃开。
她选了一首当下流行的歌曲，唱得好听不好听不重要，出来玩最重要的是气氛，歌曲节奏欢快，李嘉举着手摇铃帮她打拍子。
一曲唱完，满月坐回陆启明的身边，把麦克风递给他，“给，我给你点了歌。”
看陆启明干脆接过麦克风，大家都挺惊讶，李嘉更是张嘴瞪眼，表情夸张地说：“你会唱歌？每次出来玩你都干坐着，怎么让唱都不唱，我还以为你声带割了呢。”
“……”陆启明懒得搭理他。
“我哥唱歌可好听呢，天天晚上都给我唱。”满月只是陈述事实，而非刻意炫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静坐在一旁的夏与，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些，她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他能对妹妹这么好，对女朋友也会很好。
伴奏响起，陆启明的声线干净温柔，带着一丝慵懒。
“你就是我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李嘉满场乱窜，找了个麦克风塞到夏与手里，让她一起唱。他这个月老当得尽职尽责，一心想撮合他们。
夏与握着麦克风，手心冒汗，她鼓起勇气跟着唱了两句，没想到陆启明突然拉下了手中的麦克风，转头看了她一眼，很淡地笑了下，什么都没说，目视着屏幕上的歌词，没再唱。
陆启明的举动看似谦让，在夏与眼里却像是避嫌，他总给人冷淡的感觉，好像不想让任何人走近他。
“唱啊，我特意给你点的。”满月心宽，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她推了一下话筒，还不小心磕到了陆启明的嘴唇上。
陆启明“嘶——”了一声，舔了舔嘴唇，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他瞪向满月。
满月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在陆启明伸手要掐她后脖颈的时候，赶紧溜到机器前埋头假装点歌。
陆启明俯身抽了一张纸巾，摁着磕破皮的嘴唇，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微信提醒，他拿过手机划开，微微敛目。
收了目光，陆启明看向坐在身边的夏与，又看了眼正和李嘉玩骰子的满月，随后站起身，夏与也跟着他站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面走。
走廊安静无人，他们隔着一人的距离，相视而站，陆启明凝视着夏与，问她有什么事？
刚刚的微信是夏与给他发的，麻烦他出来一下，她有事情想和他说。
夏与注视着陆启明的眼睛，那句她一直想说给他听的“我喜欢你”，在这一刻，变得难宣于口。
陆启明没有催她，静静地等待。
夏与只敢委婉地倾诉自己的感情，完成这一场胆小的告白。
“我们认识有103天了，我记得我们的每一次见面，也记得你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很熟悉，有时候我又觉得你离我很远，很陌生。”
她往耳后掖了下发丝，抑制着心脏怦怦乱跳，说，“我很想走近你，想多了解你一些，可以吗？”
她想，他能懂她话里的隐意。
陆启明手插在卫衣的前口袋，目光淡淡的，他沉默了片刻，懒散地背靠在墙上，“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带走了我妹，把我留给了我爸。我爸命不好，在一场火灾中丧了命，我成了孤儿，是满月家收养了我。”
说到这，他看了眼夏与，女孩的眼底露出诧色。
他勾了下唇角，接着说：“满月家和我家以前是邻居，应该没有人比我们更青梅竹马了，她出生第一个牵的我的手。小时候我特烦她，长大离不开她的也是我，她是叫我哥哥，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