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风+番外(55)

作者:亲爱的十一


“怎么不用?”梁爷爷睁大了眼睛瞪他,“怎么你不想去找卿卿了吗?”

梁靳阳抬头看他爷爷一眼,看那架势像是随时准备着抽出皮带打他,忍不住笑出声:“哪里需要你们的钱买房啊,我自己有钱。”

“再说了你们要是拿钱给我买房子,大伯他们怎么想?我爸他们一家又怎么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我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梁爷爷可不管这些。

梁靳阳可是他们俩老扶养成人的,孩子在他们跟前长大,给予的爱自然也不同。

说偏心就偏心吧,他们乐意给谁就给谁。

“您别急。”梁靳阳坐了起来,拉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解释道:“还有说回刚刚的事,不是我不想去找她,而是实在是脱不开身,这边工程没结束我哪也走不了。”

“我一走,毁约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但是工程会垮,我和团队里的伙伴们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眼看着已经有雏形了,我这个时候离开像什么话?”

不负责任的事他不做,既然接手了这个项目,那他便要负责任到底。

他怎么可能不想去找她呢,做梦都想,可是在面对现实问题上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做出抉择,怎么着也得等这边的工程结束了。

“你等吧,就等着吧,等到最后人家不爱你了,跟别人结婚了有你后悔的。”

梁靳阳一想到她以后会跟别人结婚他的心便揪疼,可他走不了,俩老年纪大了,还有他的工作,都让他抽不开身。

俩老劝他去找她。

语重心长地说:“你也该成个家了,要不然我和你奶奶百年之后你怎么办,守着这片荒凉的沙土干嘛,我们不在后这里连一个爱你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能有个喜欢的人,想她就去找她吧。”

爷爷奶奶离开他的房间后,梁靳阳从床上坐到床边,从抽屉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仰头望向窗外的寂寥,眼里闪过一丝晦涩的苦意,许久他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轻笑一声,颤抖着手点燃了这根久违的香烟。

徐徐烟雾向上蔓延,零星的火苗在燃烧,灰蒙蒙的雾气将他眼底的苦涩掩盖,深吸一口烟,下一秒猛了咳起来,胸腔的疼痛以及烟雾熏眼下使得他眼泪直冒。

手里紧紧捏牢的手机仍在亮着屏幕,页面停留在和林愫卿的合照上,眼泪掉落的速度愈发频繁,一时之间竟不知到底是哪种疼痛使他如此。

去找她。

去找她吧。

等工程结束就去吧。

第51章 番外二

工程结束后梁靳阳回家呆了一段时间,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空出些时间来陪伴老人。

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去理会,也不去想一些让他烦心的事情。

每日里还会跟爷爷奶奶上山下地,帮他们干农活,将晒干的柴火砍成条码放整齐在厨房中给俩老。

梁靳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自从大学毕业后好像每天都在工作,偶尔的休息也不足以与此刻睥睨。

对爷爷奶奶的陪伴也是少之又少,亏欠的太多,高中的时候是到很远的县城去寄宿,一走就是一个月,大学后一走就是半年,工作后一走就是一年,每天都在奔波,有时候忙起来连过年都没法回来。

像这样每天能陪在他们身边一起吃顿饭,对于当时的他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好在现在闲下来了,总算能实现了。

只是好景不长。

老天爷似乎看不惯他过得太幸福,噩耗的信息在某日的早上突然来临,让他猝不及防。

“砰”地一声巨响,梁靳阳急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天还未亮,屋外黑压压的一片,他从屋子跑出来,赫然看到倒在地上的黑影,借着月光清晰的看见爷爷的脸。

他快速的跑过去把人抱起,急急忙忙就前往医院。

可送到医院后就已经来不及了,医生的诊断是脑出血,来势汹汹的病情根本来不及抢救,人当天就没了。

周遭地声音很掺杂,梁靳阳跌坐地板上,脑袋胀痛不已,耳朵翁翁地响,嘈杂的场面,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心里乱糟糟的,浑身在发抖。

许久,当家里的所有人都赶过来后梁靳阳才恍然回过神,搓了把脸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故作镇定的与伯伯姑姑们商量爷爷的后事。

-

身旁的人都在哭,梁靳阳却哭不出来,满目的白布、高低起伏地唢呐声,源源不断过来祭拜上香的亲戚,屋子里插在香炉里的香烟在缓缓上升,祭台旁摆放了一个盆,梁靳阳就跪坐在那里,嘴里叼了一根烟沉默地往盆中丢纸钱。

送殡的那天他依旧没有哭,只是到后来愈发的的麻木,麻木到像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机器人。

爷爷过世后的一个星期,奶奶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他们这一辈子的积蓄,又找人来做了公证,小头的分给几个孙辈,中头给三个孩子,而大头则是留给了梁靳阳。

有人有异议,但却也没敢吱声。

奶奶说他们一辈子活在这山里,躲过饥荒将他们三兄妹养大,把他们都送出大山,也没强求他们留下来陪伴他们。

“靳阳是我们带大的,养在跟前,这孩子可怜,娘不疼爹不爱的…”

听到梁奶奶说的这话,梁父急红了脸想要反驳。

梁奶奶扭头瞪他一眼:“老二你别说话,我不想骂你。”

话落之后收回视线,继续说道:“我和你们爸可怜他也心疼他,这孩子苦着呢,我和你们爸呢百年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一个七岁的小孩瘦得跟猴一样,我跟老头去接他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流,孩子那么小却那么的懂事,大雪天地跟着我们俩老去地里挖土豆也不觉得苦…”

奶奶说了很多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梁靳阳有些茫然且麻木,他坐在角落里不吭声,手在发抖,梁姑姑听到一半便忍不住哽咽,伯母在偷偷抹眼泪,伯父和姑父一直在强忍。

只有梁父一人涨红了脸。

“我这辈子就想着能看到靳阳这小子成家,要不然我和你们爸不在之后他可怎么办?”

“连个家都没有。”

“钱是我和你们爸存给他买房子的,你们谁要是有意见就说。”

梁靳阳后妈嘴唇微张眼看着就要说话,梁父急忙拉拽她一把,后妈不悦的扭动着身子,瞪了一眼梁父,随后转头瞪向梁靳阳。

梁姑姑道:“妈,我们没意见。”

伯父伯母紧跟着附和。

梁靳阳却说:“奶奶,这钱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用,吃点好的、穿点好的。”

“给你,你就要,推辞什么?”梁奶奶呵斥他。

这话一出,他便不敢说话了。

交代完这些事,奶奶突然转身坐到梁靳阳,拉起他颤抖的手握在手里,紧紧的握着。

她的手是那么的粗糙,岁月的痕迹,皮肤皱皱巴巴的满是青紫的老年斑,但也是这双手将他扶养长大。

梁靳阳整个人陷入沉思,脑海里闪过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从小到大生活的美好画面,那时候生活虽苦但却始终透着无穷无尽的快乐。

给他买的糖葫芦、天冷藏在棉衣里的包子、没有零食吃的时候清晨会起来给他烙饼、锅盔…给他带回来的小玩具…

回忆至此梁靳阳心里莫名的恐慌,心跳得厉害,这时候突然感觉到奶奶头一歪靠在他肩上,他身子一僵,开口喊了一声:“奶奶。”

没应。

他又大声喊了一声,叫喊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梁姑姑看到她垂落的手,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连忙跑了过来,抱住梁奶奶的身体,哭喊道:“妈。”



梁奶奶走了,走得很安详,没有受病痛的罪。

突然的离世让梁靳阳难以接受,他痛苦地低吼,想哭但仍旧哭不出来,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冷情的人,为什么爷爷奶奶走了他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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