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遇卿+番外(108)
作者:鸦槑
苏家如果真的放弃她,就不会为她奔走,官司也不会拖到现在。
她一直在养胎,官司全权交给张晓阳,毕竟他也是直接受害人,只是当日天气实在恶劣,苏凝霏的法务说是视线受阻,完全没有杀人意图,又没有杀人动机。
她唯一承认上了张晓阳的车,是为了躲避风沙,两个人抢车导致撞了前面的车。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一想到纪泽一为了救她……蒋一南咬牙切齿,挣扎着起身,“我不会放弃起诉她杀人罪,我活下来是因为我命大,晓阳也命大,我一定会跟她打官司打到底,初级法院不行就中级,中级不行就高级,高级不行我就重新上诉。”
第84章 84
贺暮行目眦尽裂, “蒋一南,你别欺人太甚。”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蒋一南没有多少力气, “你走吧,我不会放弃起诉, 我倒是要看看苏家和你还能保她多久。”
“她已经被羁押了七个月了,难道还不够吗?你已经报仇了, 你一点事都没有,受伤的是她,她都毁容了, 我听说她又自杀了一次……”
贺暮行是真的爱苏凝霏, 说话都是哽咽的。
可蒋一南没有丝毫同情,当然,她也没有瞧不上贺暮行的意思,总要允许有人爱罪犯吧,不能要求世人都做道德模范生。
至于毁容, 她听骆闻雪提过,先是在车上被张晓阳踹了几脚,受了伤滚到沙土里,然后在石坑里被张晓阳暴揍。
好像伤的很严重,又没有得到及时医治, 出现了感染。
至于究竟伤的怎么样,蒋一南没见过, 她怀孕期间没人拿这些事来烦她。
不过, 也正是因为苏凝霏伤成这样, 官司才拖到现在。
“她咎由自取。”
“好,蒋一南, 如果你不肯放弃起诉,那么我也不会放过张晓阳,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暮行,”温妮立刻呵斥,“孩子需要休息,谢谢你能来。”
“伯母,霏霏是您看着长大的,难道您也忍心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吗?”
“不是我毁了她的一辈子,有什么疑问,请联系律师,谢谢。”温妮态度坚持,贺暮行垂头丧气,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们不都没事嘛,为什么不给霏霏一条活路。”
“等等,”蒋一南视线从贺暮行到温妮脸上,都没事,“泽一他?”
“情况还算稳定,”温妮顿了下,见蒋一南神色不对,“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朋友跟你说了。”
蒋一南呆滞地摇头,她似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想问又无从问起,直接道:“我要见他。”
温妮将奶瓶给她,蒋一南抱着宝宝,被搀扶着坐到轮椅上,温妮亲自推着,谁也没有理会贺暮行,或许没有注意到他还在。
“泽一?他不是,他……”
温妮简单解释了当时情况。
纪泽一当时确实心跳停止了几秒,可不知道是拖拽的缘故,还是真的有心电感应,他的脑袋撞到柜子上,心跳突然奇迹般的恢复。
十几个专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奇迹就是发生了。
这时蒋一南在产房出现心率衰竭,温妮提议,将纪泽一推进产房,虽然从科学的角度老说似乎并没有依据。
可她总觉得这样做,两人都能活下来。
两只手碰触的瞬间,纪泽一居然有了苏醒的迹象,甚至主动握住蒋一南的手,然后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他要醒了?”
蒋一南看着病床上的纪泽一,“是不是?他要醒了?他……”正说着,突然看见纪泽一睫毛动了几下,两人立刻围着他,试图唤醒。
纪泽一一滴泪水滑落,可无论怎么呼唤,他始终无法睁眼。
“怎么办?怎么救他?泽一?”
蒋一南彷徨又无措,“要怎么治疗?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吗?他的脊椎好了吗?”
这时怀里的婴儿突然啼哭,握在她手里纪泽一的手忽然紧了紧,蒋一南看着他的手,“他,泽一,你醒醒,他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吗?他真的……”
“医生,”温妮显然也看到了,一招手,医生围了上来。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给出答案:
“情况非常乐观,刺激,持续的刺激非常有可能唤醒他,他的身体状况良好,身体机能也都没问题,温总,我们一致觉得他很快就能苏醒。”
医生的话让温妮和蒋一南欣喜若狂,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手。
曾经的恩怨似乎早已烟消云散。
“我想搬过来。”蒋一南看着纪泽一,一刻也不想分开。
有人能懂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吗?
温妮想了下,“好,我去安排。”
蒋一南搬到纪泽一病房,她刚生完孩子,除了自己去洗手间,平时基本就躺着,或者坐一会,宝宝放婴儿车上。
除了护工和育婴师,温妮也会亲自照料三人。
蒋一南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宝宝不知道是不是梦到喝奶,小嘴一嘬一嘬的。
房间里没其他人,也不是喂奶的时间。
蒋一南慢慢起身,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擦掉身上的冷汗,握着胸口趴了会,没那么难受的时候才出了洗手间。
不知道是不是生孩子的缘故,她心脏一直疼,有时疼的厉害,只能靠忍。
喂完奶,蒋一南将奶瓶放在一边,爱怜地摸着宝宝的小手小脸,半晌才慢慢躺下,心脏又开始疼,像是鬼压床一样,梦中浑浑噩噩,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却陷入梦魇无法醒过来。
双脚犹如陷入流沙,没过膝盖,很快就要腰身,她拼命挣扎,脑海里非常清楚,这只是梦,可身体难受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实。
直到流沙淹胸腔,挤压她所有的呼吸,蒋一南拼命咬嘴唇,恨不能嘶下一块肉,希望以此能让自己醒过来。
可她感觉不到疼。
天哪,难道她无法醒过来?蒋一南急的大叫,却听到一声叹息,还有软软湿濡的触感,很熟悉。
接着,她像是被托起,身上鬼压床的感觉瞬间消失,只是心慌难受,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蒋一南轻轻喘息,恍恍惚惚中睁眼,“泽一?”
他近在咫尺,坐在她床前,一手托着她后颈,嘴角含笑,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般令人炫目。
眉峰凌厉,眼尾细长,笑起来更具诱惑力,鼻梁高挺,鼻背风流,最最让人失神的是微张的嘴唇上似有血珠,让他惨白的嘴唇染红。
蒋一南一下子抱紧他,就算是在梦里,她都没有机会靠近他。
他总是若隐若现,在她想靠近时立刻消失,她再追上去,就醒了。
好多好多次,都是这样。
“一南,唔……”
蒋一南捂着他嘴唇,“别说话,求你被说话,我不想这么快清醒,泽一,求你别说话,我好久好久都没有抱过你了。”
拥着她的手臂收紧,是那样真实。
静逸的夜晚突然出现哽噎声,纪泽一立刻推开她,捧着她早已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吻过点点泪痕。
“对不起。”
“泽一,你原谅我了?你愿意让我碰你了?”
纪泽一吻着她眼睛,鼻尖,脸颊,贴着她嘴唇,“我睡着的这些时间你不是一直在碰我吗。”
“等一下,等一下,”蒋一南被吻的有些迷醉,又觉得一些实在过于真实,推开一些,触摸着他的脸,“你太真实了。”
她慢慢转过脸,旁边床上空无一人。
又机械地转过脸盯着纪泽一,“你醒了?”
“我听到你在叫我,我就醒了。”
蒋一南突然紧紧抱着纪泽一,最后绷不住放声痛哭,哭着哭着又狠狠咬着他脖子,直到牙齿发酸。
“一南,”纪泽一伸手拿了毛巾给她擦汗,“你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