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房打水，应该是跟他宿舍的人在一起。俩人没怎么说话，他不太高兴。”

“今天我碰见他了，他看见我挺高兴的，为了跟我多说句话冲着我笑。我要回办公室就没怎么搭理他，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他挺郁闷的。”

大多数的短信都是这样的，无论李牧出现在什么地方，都很少露出过笑脸，从来也没有发自内心的快乐。我一直在铺设通向毁掉李牧的道路，收到这些短信我才真正走近李牧的痛苦与挣扎。失去皮囊的李牧终于展现在我的眼前。

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的初赛很顺利的结束了，决赛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决赛之前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在剧院彩排。我与十五位晋级决赛的选手关系很融洽，彩排进行的非常轻松愉快。彩排时剧院里的人很少，除了我带着在选手在台上走场之外，就只有在后台播放伴奏的陆浅川和台下观看舞台整体效果的李玟菁同学了。文艺部其他人都在校学生会办公室里对决赛的具体环节进行细化。

我和参赛选手在台上磨合登台的交替时间，空闲时间也会说笑几句。剧院只有舞台灯亮着，站在舞台上我只能看清楚站在台下不远处的李玟菁同学。我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一时也不从我的身上挪开。正在与选手就说话的我感觉到那目光是来自观众席方向的，李玟菁同学去后台照陆浅川研究播放伴奏的细节了，还会有谁一直盯着我看呢？我朝着黑暗的观众席观望，我看到一个人的轮廓初现在观众席，我渐渐适应黑暗看清楚了那个人，是李牧。李牧已经知道我看见了他，他并不回避，就坐在观众席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参加主持人大赛的时候，只有一束灯光照射在我的身上，舞台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的目光朝着观众席望去，黑暗的观众席上只有李牧一个人。只有我和李牧，我能够感受到李牧的哀伤与困惑。

当我从黑暗中回到现实，李牧还在望着我，是我结束了与李牧的对视。我不想再让李牧盯着我看，我不想他有任何宣泄苦闷的机会。我走到了舞台边缘的幕后。李玟菁同学从后台走出来，也看到了李牧，便走过去打招呼。我站在舞台幕后轻轻拉起一个缝隙，看到李玟菁同学正在跟李牧说话。李牧只是疲倦的应对了几句，然后就从观众席消失了。

校园十佳歌手比赛进行的十分顺利，不过当时的文艺部长是个身体羸弱的女生，忙完第一个大型活动之后就累倒了，请了病假回家调整了很长时间。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到家之后打电话给我说等她回来一定要请主持人吃个饭，还说很感谢我的帮助。我劝她好好休息，除了身体要紧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陆浅川在那段时间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他在部长不在的情况下独当一面，为他后来在学生会的发展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我当然也会为陆浅川提供便利，只要文艺部需要我的主持和指导，我绝对不会推辞的。

校园十佳歌手比赛对我的帮助就是加深了我对李牧的了解，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他除了哀伤之外还有困惑。这是一直缠绕他并不曾解决的问题，困惑，他困惑在哪里？暑假里李牧的朋友每次问他与我的事，他都不得不撒谎来掩饰自己的感受。他绝对不会告诉他的朋友他渴望拥有我、他很在意我。他每向朋友撒一次谎，就要拷问自己一次，他为什么想拥有我，为什么会在意我？很快他身上仅存的那点自傲的碎片也被他自己撕扯殆尽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D大的同学都传言说李牧与我之间有别人不知道、不想让人知道的感情。再直白一点地说，也就是认为李牧与我有恋情。这也正是李牧的困惑，经历了两年的是是非非，李牧已知放在别人面前的遮掩已经完全被撕烂，他不得不面对这个困惑。他到底处于何种原因对我渴望拥有和在意呢？

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结束之后，我用了一段时间去思考李牧彩排那晚的举动，他的困惑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他的哀伤呢？困惑却又无能为力？我想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事情的发展很快，在我行动之前的冷却时间还没有结束李牧就已经开始挣扎了。事情还要从文艺部的文化艺术节晚会说起。我想李玟菁同学一定还记得那场晚会吧，当时女工部在筹备健美操比赛，文艺部又要举办文化艺术节晚会，恰逢文艺部部长在家里养病，所以李玟菁同学的压力很大。

“晓东，我负责两个活动最多的部门，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我不能有任何差错。”

李玟菁同学很严肃，因此我也保证会在任何活动上帮忙主持。那段时间李玟菁同学也很依仗陆浅川，让他在那段时间里处理文艺部大小事务。也正是因为这样陆浅川才会在周末下午没课的时候去为晚会订做舞台道具。

订做道具这种事情在座的各位也都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大家都在各自的学生组织中办过活动。举办活动的外联经费再宽裕也要货比三家。陆浅川最后决定在一家位于居民区内的商店订做道具，他交了订金之后就准备回学校了。走出小区不远，他就看到了李牧。李牧并不是独自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陆浅川说他在学校认识很多人，但是没有见过这个女生，她应该不是D大的学生，应该是其他院校的女生。谁知道呢，李牧不是经常到其他学校去找他以前的高中同学和朋友吗？

李牧当时的态度并不好，他看上去不高兴。李牧身边的女生倒是一脸欢喜，陆浅川觉得很奇怪，因为那里并不是商业街，逛街不应该出现在居民区附近。很快陆浅川就明白了两个人此行的目的，李牧和那女生进了一家路边的小旅馆。陆浅川见状马上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小吃部，点了东西就坐在窗边。个把小时之后两个人从旅馆走了出来，李牧还是一脸的不快，女生倒是满脸的满足。

第34章 第五章.狼崽子（3）

陆浅川随后给我打电话，我们俩约在晚上见面。食堂阴暗的角落里，陆浅川把下午看到的这段经历不加任何修饰完整的告诉我了。李牧与女生出去上床我并不感到意外，他当时并没有女朋友，这毋庸置疑，所以他与这个女生的关系也仅限于性关系。

从陆浅川的叙述上看，李牧与那个女生的的确确成功的上床了，看那女生很是满足。我为什么会用“成功”这个词？这出于李牧的困惑和与那女生上床的动机。他在求证，他在挣扎，他一直困惑为什么会渴望拥有我，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我。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喜欢我，对我产生了恋情。困惑之余，李牧也产生了恐慌，他想证明自己还喜欢女人，所以他选择与女人上床发生性关系这种方法来证实。他的确成功了。

在座的各位同学中竟然有人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同为男人的方震同学和潘雷同学还没有明白为什么李牧“成功”与那女生发生性关系之后依然高兴不起来？因为上床之后也没有解决他的困惑，我与李牧的关系并非恋情，哪怕他与再多的女人发生性关系也解决不了这个困惑。李牧的“成功”只会让他更加困惑，更加朝着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那段时间李牧一直在参加健美操比赛的训练，偶尔见到他也是情绪十分低落，并没有因为那次在旅馆里的“成功”有任何改观。我也知道冷却的时间已经够了，我应该给他一针兴奋剂了。

李牧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似乎只有参加健美操训练才能让人看出他是有事可做的。上课时间很少能见到李牧，我想在座的各位也觉得见李牧一面也是很困难的，可对我来说却不是。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健身房与李牧见面，不言不语，犹如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