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错(36)

作者:王三太


所以我还需要一个相册来辅助,在最后一门考试之前,新相册发布了。里面的图片都是李牧当初发给夜小雨的邮件,如何约夜小雨见面的过程全部发布出来了。这个相册终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停有人来看这个相册,包括李牧的那些朋友。其实相册里的图片与我日志里描述的没有区别,但是这个相册的作用却是巨大的,日志里的文字也许只是我编纂的,但是相册里图片的可信度更大,更何况相册里的图片并不直接牵涉到我。李牧的那些朋友也都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到这个相册里留下过任何一句话。

李牧的一个朋友在网上与我聊过几句,他说让我主动把这件事情平息掉,意思是说这件事情闹的那么大对我和李牧都不好。看起来李牧的这位朋友是出于好意,而且与我的对话很平等,并没有指责我的意思。可是换个角度想想看,如果他能够以李牧朋友的身份来说服我,他为什么却不能说服李牧平息这件他认为对李牧影响不好的事情呢?李牧的这位朋友并不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要达到的目的,我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才达成的目的,怎么可能放弃呢?我与李牧这位朋友的谈话还是不了了之了。

期末考试的最后,我把所有的事情推向高潮。最后一门考试非常平静,李牧在确定整张卷子的大多数试题都不会答的时候,他第一个走出了考场。李牧最先离开考场并不是头一次,大家对他考试没多久就离开考场并不意外,但是这次却引起几乎所有人抬起头看着他离开。我就像能够听到所有人在同时窃窃私语一样,无数的声音不停地混杂而出。我想当时很多人都希望李牧并非是离开了考场,而是冲到我的座位这边来,最好还能做点让他们惊讶的事情来。

就这样,我的大二生活结束了。我可以收拾收拾东西离开D大了。李牧还要把重修的课程考完才能离开。我基本不用向告别任何人就离开D大回到了A市。

假期刚刚开始,我和李牧在个人主页上的对峙依然没有结束。我每天还是往返于健身房和书店,假期生活看上去并没有受到李牧的影响。我不会与李牧无休止的在个人主页上纠缠下去,我会在日志和相册发挥过作用之后做一个暂时性的了结。

一星期,我在假期的第一个星期结束时删除了所有与李牧对峙的日志和相册,并且我发布了一个新的日志。我用这篇日志作为完结。日志在座的各位都看过,内容也很简单。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我的责任,大家不要在议论李牧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就这么简单,我把责任都拉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做我并没有经历什么思想斗争。也不觉得这是件令人难堪的事情。我只是按照预定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时间一到我就会做应该做的事情。我不会让李牧在假期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不要让他觉得离开了D大就可以逃避别人对他的议论。李牧所做的事情他的那些朋友都知道了,他的这个假期会在向朋友们解释和议论中度过。

李牧在意他的自尊,也在意他所谓的朋友,他总是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形象很重要,又觉得他的朋友会无条件的支持他。可是李牧的自尊正在被无情的撕扯开,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李牧觉得自己的形象完全崩塌了,爷们儿,怎么做出了这种事情呢?就算回到了S市,他的那帮朋友恐怕也会在背地里议论他的所作所为,议论他为什么会“拆散”我和夜小雨,他做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呢?

我很清楚,D大的同学们根本就不会因为我最后那篇日志而冷却了这件事,我的日志只会引来更多的猜测,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渐渐处于上峰的我会放弃与李牧的对峙。觉得我大气?觉得我敢于承担责任?换句话说也就是李牧心胸狭窄?或者说他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都无所谓,只会更加贬低李牧的形象。李牧在暑假里无处可逃,他的朋友也会把他在意的东西撕扯的更加彻底。

第32章 第五章.狼崽子(1)

我始终把那篇独揽责任的日志留在个人主页上,李牧既没有没有发布新的日志也没有把充满咒骂的日志删除,似乎他和我的日志加起来就能证明他是对的。李牧不明白,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对于旁观者而言这只是个热闹而已,他们只是在寻找新鲜刺激,却不会较真孰是孰非。

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说我是对也好,说我错也罢,全都无所谓。对于李牧来说这些都让他无法忍受,被人议论和怀疑却又无可奈何。他在意的东西正在被一步步的粉碎殆尽,我等待的就是粉碎的灰烬中剩下的东西。那才是我想要的。

去年夏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我时常会产生错觉认为郑雨没有死,打开窗户还会想象着郑雨从旁边的房子走过来按响门铃叫我过去吃饭。这种情绪持续了很久,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有一阵昏昏沉沉的感觉。在这种昏沉的感觉下我几乎无法呼吸,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郑雨还活着,这一年来发生的都是虚无的梦境。

这种时刻我又会急促的呼吸,提醒自己郑雨的确已经死了,在与李牧的关系上我已经不再被动。我用已经发生的变化提醒自己时间的流逝。这样思考让我手背上的伤疤很疼很疼,就像我面对的并不是真实与幻想的抉择,而是选择郑雨活下来还是选择毁灭李牧。这种矛盾一直困扰着我。已成定局,我却感到痛苦万分。我明明没有选择的余地。

新邻居让我实在没有好印象,他们家的小女孩还是喜欢大吵大闹,一发脾气就会对父母大声怒骂,她的父母却又对她束手无策。男主人在家里经常挨骂,除了被女儿骂,还会被老婆骂。偶尔他也会忍不住回敬老婆一嘴,但马上又被他老婆像针一样尖的声音扎回去。女主人对我的房子很有兴趣,经常站在自家院门前抻直了脖子朝我这边看,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我已经没有了急躁的心情,相比过去更加平静。暑假里我极少使用个人主页,我又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了。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删除了那篇独揽责任的日志,就像上学期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回到D大之前我依然来到了二楼的房间,打开第五个衣柜。这个衣柜里的衣服看上去非常舒适柔软,穿在身上不会有一种为了体面而委屈了身体的感觉。柔软的衣服会把我不想示人的棱棱角角隐藏起来。

我至今仍然记得回到D大那天天气阴沉沉的,雨都被黑云堵在天上怎么也落不下来。我的心情看上去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我笑对所有与我打招呼的人,任何热情的回答都比不上我的一个笑容。我开始少话,并试着用微笑来代替没有必要的话。

新生入学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了,已经大三对学校的事情自然也都见怪不怪了。朴书刚开学的时候还是邀请大家聚会,我已经不再参加这种没有意义的聚会了。上学期发生了那么轰动的事情,朴书难免又会自以为是的说教,我实在是听够了。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我实在不习惯与一群在过往记忆中停滞不前的人相处。更何况这种聚会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第一次见到李牧是在热水房门口,之前我和同为主持人的学妹在食堂吃过饭,拎着水壶小声说话。热水房门口,李牧正打完热水往外走,我们俩打了个照面。这次碰面纯属偶然,但是我并不感到意外和惊讶,我时时刻刻都在为这种偶遇做好了准备。

我与李牧谁的脚步也没有停下,直面对方也就不到一秒钟时间。短暂的时间里我脸上的微笑甚至都没有停下来,我与学妹始终在说话。李牧的表情很严肃,那种紧闭嘴巴的严肃表情并不是因为见到我才有的,那种神情已经凝固了许久。李牧的眼神里没有焦躁,也没有自豪和愤怒。是哀伤。发自李牧心底的哀伤,他就像被剥了皮的狼崽子在无声的舔舐伤口。我看上去平静异常,见到李牧也没有任何变化。假期只有一个多月,我和李牧却更像多年未见的故人,他还能在见面时认出我来,可我已经不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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