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一点点而已，非常细微。但是当细微的事物形成了规律还是可以被我察觉到。我当时把李牧的这种焦躁归结为他对于我动摇他“男人”形象的厌恶。

十二月份，期末考试即将来临。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了，繁忙的课程再加上健美操训练让我感到有些吃力。为了营造较好的学习氛围，上课时我尽量与金雪和韩婉茹坐在一起，希望期末阶段可以得到一些帮助。

训练的强度降低了，我们的训练倾向于一套健美操的连贯和整体性。训练这些日子经历了很多的辛苦，小伤小痛不可避免，每天都在冰冷的地砖上跳来奔去实属不易。训练休息的时间也延长了不少，我们经常坐在一块儿放松精神，玩一些大伙儿都能参与的游戏。

游戏时如果李牧不得不当着所有人的面与我接触，他会让自己表现的很平常，希望让人觉得他对待我与对待其他人没有区别。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言语和动作里透露着焦躁。

第9章 第一章.谋杀！判断标准？（9）

比赛即将到来，朴书经常会带着我们围坐在一起聊天。

“比赛结束的最初几天，你们会觉得非常轻松，终于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了，但是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非常不习惯。”

朴书还告诉大家，就算比赛结束了大家的情谊是不会变的，以后也会经常在一起聚聚。我对朴书说的话很感兴趣，至少今后我与李牧的交集不会轻易被扯断。朴书对我们的训练成果也非常满意，他当着我们的面说过，只要正常发挥，冠军必然属于我们。

我们也与K系的另一只队伍切磋过，朴书对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这种信心在第一次彩排之后更足了，“夹肘俯卧撑、文森，我们比不上专业竞技选手这是肯定的，但是我们比其他队伍做的好很多，只要能够打败他们”。

彩排之余，我们会把买来的服装进行修改。李牧竟也拿着针线缝衣服，他的动作并不笨拙。金雪与韩婉茹也坐在李牧旁边缝裤子的镶边。镶边是赵信和张怡一起从闪光的布料上裁剪下来的。

朴书让我帮李牧缝补衣服，说大家的裤子交给金雪和韩婉茹就可以了。我坐在李牧身边穿针引线，金雪和韩婉茹被张怡叫去看看镶边裁剪的是不是合适。两个女生刚刚离开，李牧就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的告诉我：“别在我这儿坐着，帮赵信和张怡去！”

李牧的语气非常冷淡和不耐烦，当然还少不了焦躁。

我不紧不慢的把针线放下，离开了手不停歇的李牧。金雪和韩婉茹带着裁剪好的镶边回来了，见我起身离开，问我怎么不缝衣服了。我只是很不好意思的憨笑说，刚才试了试，好像真的不会缝。我不应该去打扰赵信和张怡这对情侣，更何况两个人把裁剪的工作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我也不会做这些，不如我犒劳大家，帮大家买零食吧，大家想吃什么快告诉我吧。”

女生听到我说要去买零食非常高兴，纷纷告诉我自己想吃的东西。李牧低头不语，一直干着手里的针线活。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最后一次彩排结束，我们又回到了相处两个月的大厅里。经常来探望我们的陈默学姐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们最后一次围坐在大厅里，学姐对我们说，坚持了两个月，对于这两个月的训练如果让你们每人用一句话来概括，你们想说哪一句呢？

最先有了反应的是赵信和张怡，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大伙儿说的话内容也大同小异，不是怀念相处的时光、情谊，就是赞扬拼搏进取的精神。最后一个轮到我，我把那句酝酿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为一个人而来，为一个人而努力，为一个人而拼搏。

不同的人会对这句话有不同的理解，女生也许会认为我大概是有了心仪的女孩，想用这场比赛来证明自己。朴书则会把重点放在“努力”和“拼搏”上，他渴望带领我们取得胜利。越是希望什么，便会听到什么。

李牧？他认为我说的“一个人”指的就是他。不过他当时的神情很淡然，他和大家一起对我报以掌声。我甚至发现他在领头鼓掌，他是想用掌声来掩盖住他心中所想，用主动来向别人证明我所说的人不是他。

外面下雪了，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雪在校园路灯下飘动显得异常耀眼，没有在路灯的照射下变得昏黄，依然是那么苍白干冷。我始终也忘不掉那一刻，到了D大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头脑里一片空白。我没有像以往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毁掉李牧，我没有愤怒，没有心急，我踏着稀薄的雪走向宿舍楼。

比赛是在晚上六点开始的，所有的参赛队伍中午就在学校剧院候着了，每支队伍轮番上台找位置，适应变换队形之后队员之间的距离。

下午五点半，观众开始入场。参赛队伍按照抽签的顺序在后台候场。朴书一直在后台鼓励我们好好发挥，告诉我们不用紧张，只要像最后几次彩排那样完成比赛就可以了。

还有两支队伍就要轮到我们登场了，朴书说，他要去观众席，他要见证我们取得冠军的时刻。

其实我们的训练也并非毫无破绽可言。比如结尾的造型，赵信作为底座，先是半蹲，张怡双手撑住赵信的肩膀挺住腰部。接着我与李牧抬起张怡的双腿，先举到我们俩的肩膀上。在乐曲的最后，赵信起身，张怡单臂按住赵信的肩膀支撑住身体，另一只手上扬张开五指，她的脸要正对着所有观众。同一时刻，我和李牧要高举张怡的双腿。所有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钟。

最后的造型考验整支队伍的默契。再进一步讲，造型的关键部分就是李牧与我抬起张怡双腿让她身体扬起的瞬间，如果我们俩高举张怡双腿的时间有偏差，造型的效果绝对会大打折扣。

因为有顾虑，我决定提醒李牧一下。他竟然一言不发，眼睛直直的盯着舞台的方向。

焦躁，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李牧的焦躁。我只是站在他身旁提醒他，与当初训练时的约定一样，当张怡示意赵信起身，赵信一站好，我数到“二”的时候，我与李牧同时举起张怡的双腿。

李牧始终也不理会我。

我回到了紧张不安的金雪身边，劝说她不用担心。在我们之前的那支队伍已经登场了，我告诫自己无论我参与健美操训练的初衷是什么，我都应该暂时排除杂念好好的完成这场比赛。

在座的各位同学，我知道那天你们都去观看了比赛，我也知道卫长青同学加油喊的很起劲。毕竟导员老师和K系的其他老师都在场，你不可能放过积极表现的机会。

我们登场的过程在座的各位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记得住记不住也无所谓，毕竟这已经是三年多之前的事情了。那短短四分钟之内发生的插曲我不会忘记的，还是最后的造型。

前面的几分钟非常顺利，大家的节奏感和位置的掌握非常到位，两个月来的训练的确让我们有了默契。最后的造型，熟悉的乐曲快要结束了，张怡给了赵信信号，我与李牧也先把张怡的腿抬到了肩膀上。最后的一刻，按照约定，我数“二”便会与李牧同时举起张怡的腿。然后完美收场。可是当我刚刚数到“一”的时候，“二”的音都还没有发出来，我的余光就发现李牧已经开始举起了张怡的腿，我立刻配合举起了肩头的腿。我还是感觉到了不到一秒钟的偏差，我不知道在台下观看会不会十分明显。

最终我们与冠军失之交臂，以很小的分数差取得了第二名。我还记得比赛结束之后在剧院外面的情景，张怡扶着赵信的手臂大哭，金雪和韩婉茹也悄悄的抹眼泪。我站在两个女生的身边递面巾纸给她们。

我在李牧的脸上我看不到任何的郁闷，完全是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看上去李牧好像真的并不在意这场比赛的结果，至少当时看上去的确是这样的，但很久之后李牧的态度却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