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晓这么说，方延也不好继续跟着，就耷拉着脑袋走回沙发，挨着周立颖坐下来玩儿手机。周立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谢祖清活人呢，之前都是家里的照片上看着。她猜测这个姐夫常年在外，肯定是因为家中变故才特意回来照顾谢晓的，就问道：“姐夫，晓姐这阵子看起来憔悴好多，你这次能在家多陪她几天吗？”

许祖清看着小姑娘一脸关系，苦笑着说：“我也想多陪陪她，之前在滨江那边她气色更差，回来后我妈也一直在给她补身体呢。”方延听完就依旧低头玩儿手机，心里想老江湖就是狡猾，根本没有说能在家待几天。傻傻的周立颖就安心地笑着说：“等我们这边交接完，晓姐就算彻底解放了。”

许祖清听这姑娘的话，尽管有些吃惊，但心中便有数了，对周立颖说：“做你们这行的太辛苦，早就说过让她辞职，现在终于算想开了。”话音刚落，谢晓就从厨房端着菜出来说：“都去洗手，马上开饭。”

酒菜都摆好了，人也该落座了。自然是许祖清坐在主位，方延和周立颖一侧，谢晓和许母一侧。许母看着一桌饭菜，还跟两位客人说：“我就随便弄了几个家常菜，你们尝尝吃得惯吗？”

方延说：“看着就挺香的，我们过来还辛苦您做这么大一桌菜，添麻烦了。”

许母说：“难得家里这么热闹，没事儿你们就常来，快尝尝吧。”许母真心欢迎方延和周立颖的到来，不然她都很难想象这两夫妻见了面，估计也没什么话聊。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偏偏是在这个档口被发现出轨。她每次面对谢晓，都觉得提不起头来，更害怕这两口子真的闹离婚。到时候她的晞晞该多可怜，就算儿子不常回家，那跟离婚没有了爸爸终究是两回事儿。

许祖清拿了两个白酒杯，给方延到了一杯白酒说：“我跟小方喝点白的，你们女孩子就喝果汁吧。”只听方延说：“那个...我一会儿还得开车，就不喝了。”只听周立颖说：“你喝吧，我来开车。”方延一听，很无语地看着她，在心里早把她按地上揍了一顿。表面上也半开玩笑地说：“得了吧，我怕坐你的车，我回不到家。”

许祖清劝说着：“第一次来家里，喝一杯吧，回头叫个代驾就好了。”方延实在不好拒绝，抬头看了一眼谢晓，见她也朝自己点了头，就接过来这杯酒。

席间许祖清很照顾谢晓，不停地给她夹菜，成汤，看得方延都想吐。明明一个出轨渣男，还非要在这儿扮演模范丈夫，让他很不爽。碍于谢晓在场，不然以他的暴脾气，铁定不揍他一顿解不了这口气。而周立颖全程一脸迷妹笑地看着许祖清，她认为晓姐可以嫁给自己的初恋，姐夫又这么疼爱有加，这就是她理想婚姻的模样。关键是人家还有个好婆婆，对晓姐平时照顾得很好，还做这么大一桌子菜招待她朋友，简直是满足了她对婚姻的完美想象。

面对两个单身男女，永远躲不掉的话题就是催婚。先是许母问方延说：“小方有没有对象呢？”方延回答说：“我这边工作比较忙，一直没顾上。”周立颖直接揭穿说：“阿姨，他都相过好几次了，没一个姑娘能看上他。”方延直接夹了一块拔丝地瓜给她说：“来来...吃点甜的，学着会说点话，小心嫁不出去。”

谢晓看着他俩这样打嘴仗，突然觉得他们要是在一起也挺不错。考虑到家里有客人，婆婆又在，这顿饭吃得还比较和平。酒足饭饱之后，又聊了会儿天，就到许未晞下晚课的时间了。周立颖开着车，送方延回去了。谢晓开车去接孩子，许祖清也要同去，便一起走了。

在路上许祖清问谢晓说：“工作做的不开心吗？怎么就辞职了呢？”

谢晓懒得解释说：“嗯，不想干了。”

许祖清接着问：“那…是有什么别的机会吗？”

谢晓说：“没想好呢。”

许祖清提议说：“马上就中秋节了，跟妈再商量一下来燕都吧，这回你也有时间了。”

谢晓说：“再说吧。”

许祖清本来就被方延在饭桌上噎的够呛，现在谢晓有这么爱答不理的，大小人家也是领导还真没受过这个气。实在忍不住了，就跟谢晓说：“你觉得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谢晓的回复是：“我们之间不应该说话，我在开车。”一句话堵得死死的，许祖清转过头看着谢晓足足有20秒，然后转过头抿着嘴不再说话了。到了学校后，还要等一会儿孩子才放学，许祖清再次转头看着谢晓，沉了沉气说：“晓晓，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吗？”

谢晓也转头看他说：“约个时间在外面吧，家里不太方便。”

许祖清说：“那就明天，反正我回来也是为了陪你。”

谢晓说：“那就明天上午，送完晞晞去补习班，咱俩也喝个咖啡去。”许祖清听到“也”很是不舒服，事已至此也只能忍了，回答道：“好，那就明天聊。但是，现在两个人干坐着不觉得别扭吗？”

谢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他说：“你想聊啥？”

许祖清想了想说：“我觉得小方挺有个性的。”

谢晓不咸不淡地说：“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其实，谢晓也在努力地跟他聊天，但是着实自己不善于伪装，没有办法像他一样气定神闲地聊些有的没的。现在工作已经开始交接，应该在月底前就能全部完成。至于她的婚姻，也该有个结果了，不能总这么半死不活的。肖凡蕊为何会让祝芝妍把自己的工作保住，这一点她还没有完全想通，难道真的是为了愧疚吗？谢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许祖清见这天儿也聊不下去，就自己下车，随后掏出一根烟点上了。烟还剩半截，他就看到他的宝贝闺女跟两个女同学一起走出校门。许祖清立刻把烟扔到地上，踩了踩，朝闺女挥手喊道：“晞晞~”

谢晓听到后，也跟着一起下车了。许未晞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父母一起接她放学回家这个事儿，在她过往的14年生活中，从未发生过。她觉得这么好的事儿的前面，一定有一个坑等着她。谢晓很清楚女儿的脚步为何停下，许祖清更清楚自己的出现是女儿始料未及的。接下来，只见许未晞丢下同学，一路小跑过去拥抱她的爸爸。一家三口，开车驶离学校...

第二十八章 ：至亲至疏

这又是个同床异梦的夜晚，谢晓与许祖清背靠着背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已经约好了明天聊，今晚自然就是他们各自疏理婚姻关系的最后时限。每每谈及婚姻关系，《八至》便会从谢晓脑子中冒了出来：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原本不喜欢李至的矫情，明明自己生不逢时，偏偏又留下了如此冷峻诗作来警醒后人。时至今日，再也没有能比她最瞧不上的“至亲至疏夫妻”更准确地说明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昔日的甜蜜还历历在目，今日的疏离也近在咫尺。

他们是校园恋爱，那时候都是穷学生。大三的七夕是谢晓无法忘记的，那是她过得第一个情人节。因为那一天正在放暑假，谢晓回老家了，还趁假期在镇子上做英文补习老师。在给学生补习完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她收到了许祖清的短信，要她提前前一站地下车。她很开心，她的男朋友在七夕节特意从滨江赶来看她。

谢晓早早地就站到后车门附近，车子刚开门，还没有停稳她就忙着下去，还差点崴到脚。幸好她落入一个男孩儿的怀抱，那是许祖清第一次抱她。许祖清对她说：“宝贝，很抱歉我攒的钱只够一会儿吃饭，和晚上住店的，没有给她准备礼物。”

谢晓还朝他甜甜地笑着说：“那就罚你背我回家。”

许祖清四下看了看说：“你不怕被谢老师看见，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