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一听这话，也后悔自己刚刚的信口开河，不过也是儿子太气人了。听许母没有再说什么，许祖清连忙说：“你放心，我这边会尽快把工作往前赶一赶，争取周五回去。我们局长都清楚我岳父刚走，应该会周末让我回去的。你放心吧。”许母听儿子说周五会回来了，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许祖清挂掉母亲的电话之后，不自觉地开始脑仁疼。马上换届选举的时候，鲁城迎来的调查组的回头看。他这个招商局的副局长早就当够了，能不能扶正也就看这次换届了。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想起肖凡蕊，现在事情已经翻到面上来了，谢晓那边恐怕早晚都是要放手的了。于是，许祖清回到了肖凡蕊家，他开门走进来的时候，肖凡蕊正在辅导儿子写作业呢。

许祖清也来到儿子的房间，许未辰看到爸爸回来了，放下笔跑过来抱住爸爸。这一点得益于肖凡蕊平日对许未辰的教导，每当许祖清不回家的时候，她都告诉许未辰：爸爸是共产党员，要为人民服务，还有很多家庭有困难需要爸爸去帮助。小孩子很开心自己有个伟大的爸爸，也就可以原谅他不在自己身边了。可与许未晞相比，许未辰的父子时光那是多得多的。

许祖清抱着儿子，心里想曾几何时晞晞也是这么抱着她的。现在女儿长大了，也不会这么跟他亲昵了，恐怕以后会更难了。他把儿子抱回了椅子上，对儿子说：“我们辰辰在写作业~哇~还是英语作业呢，真棒。”许祖清一边看作业内容，一边挎着儿子。只是许未辰一脸嫌弃的说：“爸爸，你就别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儿。”

肖凡蕊见此咯咯地笑了，然后对儿子说：“辰辰，你先写作业，先让爸爸去吃晚饭好吧？”儿子点了点头，二人便走出孩子的房间来到听了。肖凡蕊问道：“吃过饭了吗？”

许祖清一边走向沙发，一边回答说：“吃过了。”随后把眼镜摘下来，放到茶几上，整个人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还用左手在捏了捏眉心。

肖凡蕊跟着过来坐下后，把他捏眉心的手打掉了，欺身上来帮他捏着眉心问道：“听说，谢晓的爸爸走了？”许祖清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看了她一眼说：“你消息倒是灵通。”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肖凡蕊撒娇地不给他揉，反而是推了他一下说：“怪我打探消息，鲁城就这么大…”

许祖清低声轻哄着说：“再给我捏捏头，最近头疼的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肖凡蕊一边给他捏头一边说：“你不是嫌我破坏你家庭和谐了吗？今天来我这儿干嘛？”

许祖清立刻坐起身来，也不悦地却说：“怎么你也跟我妈似的，说话没个分寸呢？孩子还写作业呢？”

肖凡蕊连忙点头，把他又推回沙发上仰着，一边给他捏头一边说：“我错了…我以后不胡说了。”

许祖清说道：“也不知道调查组啥时候走，快折腾死了。”

肖凡蕊说到：“周六下午”

许祖清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心地抱过女人，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要不说你是百事通呢！”

肖凡蕊挣脱他的怀抱说：“少哄我，不是嫌我烦的时候了。”

许祖清说道：“放心吧，都快过去了，让你受委屈了…”

许祖清心里清楚，对于谢晓，从跟肖凡蕊在一起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回不去了…

第二十六章 ：12个橘子

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早，不到5点谢晓就醒了，她默默地带着手机出了门…清洁工正在做道路清扫工作的收尾，众商家已经都开门营业，公交车也陆续驶离了车站。燕都果然是燕都，自然与滨江小镇是不同的。仿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眠不休…她突然想听歌，她记得有首歌叫《陀螺》，而且是每听必哭的歌...

在田野上转/在清风里转/在飘着香的鲜花上转

在沉默里转/在孤独里转/在结着冰的湖面上转

在欢笑里转/在泪水里转/在燃烧着的生命里转

在洁白里转/在血红里转/在你已衰老的容颜里转

如果我可以停下来/我想把眼睛睁开/看着你怎么离开

可是我不能停下来/也无法为你喝彩/请你把双手松开

转/转/转~~~~

今天谢晓就这么跟着旋律轻哼着歌，时不时地还跟着转…唯独今天她没有哭！来到共享单车停泊点，解锁一辆车后就漫无目的的游荡。所到之处，都是人们匆忙的身影和催促的声音。凌晨五点的燕都，很多人刚下夜班，很多人赶着上早班，很多人忙着去批发市场，很多人急着去早市，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有这么多早起的勤劳的人儿…

她也走到了婆婆常去的早市，这里早就人声鼎沸，摊主们都四点多来占摊位了。谢晓走过去，直奔水果摊，她买了4斤橘子后就走来到了个体育馆的操场上。体育场与早市不同，零星有几个坚持晨跑的人影。谢晓目标明确地朝着一棵柳树走了过去，她盘着腿席地而坐，把橘子袋就摆在了自己面前。随手拿出一个，边剥边吃。酸酸甜甜的橘子在她口腔中炸裂，橘汁四溢，都被她无情地吐下。紧接着，她又拿出二个橘子，还是边剥边吃，只是比刚才速度快了一些。

随着第三个的橘子剥开，谢晓的眼泪终于下来了…起初她拿手去抹掉脸上的泪痕，随着橘子越吃越多，她的眼泪也越来越凶，后面她根本都不去抹眼泪，就让它放肆地流吧。她就坐在那里，边吃橘子，变听《陀螺》…她居然把12个橘子都吃掉了…谢晓低着头，看着一袋子的橘子皮，突然大哭起来，只是她尽量压低了声音。她把橘子皮抱在了怀了，自己的脸埋在了腿上痛快地哭了一场。

谢晓在水果中，并不是钟爱橘子，只是她爸爸特别爱买橘子。小的时候，她还抱怨过爸爸，怎么每次都买橘子回来呀？其实，谢父也是不知道到要买什么，刚好橘子又很常见，又好看又好吃就每次都买几个。在谢晓家每天都有橘子的存在，只要谢妈妈说家里没什么水果了，第二天准准的有一袋新的橘子买回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个爸爸都喜欢给孩子买橘子。

谢晓在家的时候，总听妈妈说：我昨天又梦到你爸了…她很羡慕妈妈，因为爸爸从未入谢晓的梦！谢晓看着一袋子橘子皮前所未有的难过，她以后再也吃不到爸爸买的橘子，爸爸可能就跟橘子一样，会慢慢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她早就对许未晞说过，不要吃橘子上火，爱吃买些橙子来吃。

一阵闹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把还埋在腿上哭泣的谢晓拉回到操场上。再次抬头的时候，阳光很刺眼，她本能地用手挡住阳光。透过手指缝，谢晓好像看到了五彩斑斓的光线，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眼泪还没有干吧。她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一袋子的橘子皮，有些恍惚，愣了愣神儿。

谢晓终究还是弯腰捡了起来，提着橘子皮向操场的门口走去。路过了一个垃圾桶，她停下了脚步，还是缓缓地把橘子皮提高后，突然撒手了，眼睁睁地看着橘子皮落入垃圾桶里。而后，她加快了脚步，走回家了。一回到家，就钻进洗手间，梳洗完毕后就去叫女儿起床，仿佛自己刚刚起来一样。那个早晨，没有人发觉谢晓吃过橘子~~~

从这天开始，谢晓的衣着再无彩色。从这一天开始，没有人见过谢晓吃过橘子。

送完女儿上学后，谢晓驱车来到单位，见到同事投来关切的目光，她都朝他们点了点头。因为她知道，那是来自人性最本能的关心，一个失去父亲的人应该接受的同情目光。她回到自己的工位，周立颖走了过来，抱了抱她，谢晓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两下。小姑娘偷偷擦掉了眼泪，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方延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两人而没有说话。眼底出现了一丝愤恨，也许是对老大祝芝妍的，也许是那个混蛋姐夫许祖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