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风雪又一年(11)
作者:由巴斯树
“手酸。”他左手绕过她肩头,将水果盘落在她身后的柜子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唇角勾起一抹她看不到的浅笑。
“凌玿。”她掌心往前推了推,可对方岿然不动。
凌玿保持着姿势,双手绕在她身后,像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闻言,他头微微往后,下巴蹭过她头顶,柔软的发丝,像羽毛,软软地撩过他心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丝哑然:“嗯?你想说什么?”
靠得太近,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清冽的好闻的味道,将她身上的消毒药水味都驱散了,她定了定心神,说:“探视时间已经过了。”
“我知道。”凌玿立正身体,距离稍稍拉开。
她心神还未缓过来,他的右手已经落在她腰上,说:“我现在是家属陪夜。”
“……”沈蓉闻言,猛地抬头看他,双眸里微微透着些许的怒意。
“别动。”他左手按住她的肩,视线落在那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上,问:“怎么回事?”
进来之前,他先去找过她的主治医生,仔细询问过伤势。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回家静养就可以。
沈蓉头偏了偏,默了半晌才答:“……摔了一跤。”
这个半拥抱的姿势,暧昧旖旎丛生,但她不敢挣扎。
不是怕手痛,而是她刚刚从洗手间出来之前,单手艰难地将内衣脱了,现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是真空。
她想着若是等会他真来了,看到她睡下了也会自动离开。
可没想到那么凑巧,刚走出洗手间,他就推门而入了。
她的手还按在他胸前不敢落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主动转移话题:“你在楼下遇到江暖了?”
“嗯。”听到她问话,他垂眸,视线里是她浓密卷翘的睫毛,覆住了眼帘,炽白的灯光下,肤色显得愈加瓷白柔嫩。
“很久没见她了,长高了还瘦了很多。”
初高中的江暖还有些婴儿肥,那几年里,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后来,江暖念了北方的大学,而沈蓉去了警校,每天的日程被训练铺满,过得兵荒马乱。
渐渐地,两人联络变的很少,这还是经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沈蓉努力回忆,尽力想把这旖旎暧昧的气氛冲淡,贴着他大衣的右手不自觉地曲起又伸直。
但这无意识地动作,落在凌玿眼底,倒更像是撩拨。
病房里是二十五度恒温,衣衫薄,掌心下的腰肢,纤细,柔软,温热,他喉头滚动,想亲她。
他偏头,努力压下这个念头,声音低而沙哑:“没什么印象。”
他刚刚能认出江暖,完全是因为当年她每天跟着沈蓉在他眼前晃,记住了她的标志性圆脸而已。
外面走廊有人走过,脚步声话语声恰好覆盖了他的低语,沈蓉没听清,抬头看他,问道:“什么?”
沈蓉微仰着头,眼神清润,不能再靠这么近了。
他主动放手,后退了一步,问:“还吃糖吗?”
话题转得太快,沈蓉有点懵,没说话,凌玿当了默认。
随即他转身去小厨房,拿刚刚买回来的那几包水果糖。
“吃哪个?”有很多种口味供她选择。
沈蓉随手挑了一个,捏在手心,并没有要吃的意向,心里在琢磨措辞怎么说才能让他离开?
万一等会沈聿回来,两人撞见了怎么办?
“其他的我先放这里。”
沈蓉怔忪着,直到余光瞥见病床边立柜的抽屉被拉开,她突然伸手将抽屉猛地推了回去。
但是来不及了,凌玿已经看到了。
除了那个红色的本子外,他还看到了她眼底的惊慌。
凌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问:“你哥……知道了?”
瞬间,刚才被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全都堵在喉咙口。
沈蓉哽着喉间咽了口水,才发出重重地鼻音:“嗯。”
她略低着头,看不见她眼底的神色了,虽然不知道兄妹俩说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沈聿生气了。
从小到大,每一次她想吃糖,都是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
凌玿抬手将塑料袋扔在柜子上,沈蓉见他扔完转身就要往外走,想也没想伸手抓住了他:“你别去。”
凌玿脚步顿住,只听她急急补了句:“过几天,再过几天,我……”
情急之下,她只是想叫住他,心里根本没有想好的措辞,说到这里就卡壳了。
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四目相对,沈蓉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好。”
他原本也没想现在就去找沈聿,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谈话时机,只是想出去抽根烟。
但现在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他说:“等你好了,一起去。”
沈蓉闻言,愣了下才点头。
也对,他们之间的事,即便要向沈聿交代,也要先内部解决问题。
第09章
「深长岁月里的每一幕,只是为了成就我爱你的本能」
第二日上午,检查报告出来后沈蓉就出院了。
车子开到小区的时候,凌玿老远就降下了车窗,保安在门卫室里就看清了副驾上的人。
车一靠近就升了栏杆,可凌玿踩了刹车,停在门口就不走。
他侧过头朝门卫室扫了一眼,向昨晚将他拒之门外的保安招手:“你来。”
等人走近,就见他眼风一扫,挑了挑下巴,说:“记住我的车牌,家属。”
沈蓉:“……”
保安小哥弯身凑在窗口处,一眼就看到了沈蓉,还有她被白色纱布吊着的胳膊,立刻问:“沈小姐,你没事儿吧?”
说着还往凌玿身上瞟了两眼,就是这个家伙,昨晚拿结婚证来忽悠他,怎么今天业主就受着伤回来了?
那眼神里充满了“只要给我个暗示,我立马帮你报警”的意思。
沈蓉忽然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凌玿大概就是被眼前的这位拦在了门外。
所以,这会儿才积极地给自己正名。
沈蓉侧过头,抿了抿唇微笑道:“我没事,谢谢。”
说完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人,“还不走?”
这公寓也来了两回,凌玿熟门熟路,进了门放下行李包就往厨房走,说:“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水。”
“……”
这是谁家?
沈蓉懒得和他计较,走到沙发旁将行李拎到房间,随便打开了一扇衣橱门将它塞了进去。
转身瞧见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半了,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凌玿侧着身正在清洗水壶。
昨晚他在病房的沙发上窝了一夜,这会后脑勺发丝有些凌乱,但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清俊。
那道身影挺拔又直立,侧颜的五官线条柔和又不失刚毅,在日光的映照下,让人有些挪不开视线。
她心底的那个桀骜不羁的少年,到底何时长成了这副男人的模样,真是要命。
沈蓉垂眸,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问:“午饭,我给你叫外卖介意吗?”
水壶清洗好,再拧开龙头,水灌到壶底,哗啦一片地水声,淹没了她的话语。
水满,凌玿侧身,余光瞥见还站在门口的沈蓉,笑道:“站那儿干吗?去客厅坐会。”
……还真当自己家?
沈蓉晃了晃手机,问:“外卖,吃吗?”
凌玿嘴边的“好”字还没出口,门铃突然响了,沈蓉转身去开门,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那人,左手鲜花右手水果篮,嘴上嚷着:“师姐我刚去了医院,护士说你已经出院了,你没事儿吧好点了吗为什么不多住几天?”
……她是去医院做客吗?
这个小脑残,就是上次将这里的地址,贡献给凌玿的城南派出所那位小师弟。
沈蓉没理他,目光盯着他身后的那人。
小脑残韩彬察觉到沈蓉的视线,自发解释:“我来的路上正巧邱师兄给我打电话,就顺道一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