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鸿运(55)
作者:云水迷踪
正准备松手,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腰不知何时被她抱住了。
两只纤细的胳膊轻轻搂过来,过长的袖子遮住双手,松垮垮地贴着他腰垂下。
温柚低下头去,脸靠着他肩膀,鼻尖埋在他衬衫布料里头,不知在嗅什么。
她依稀记得刚才是他先抱她的,那她回抱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他身上很烫,比盛夏的烈日还要灼人,她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烧着了,心跳快得能跃出胸口,但她很喜欢这种热热麻麻又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她双手不由自主地圈住了他的腰,几根指头隔着衣服勾锁住,自以为动作非常地轻柔,非常地缓慢,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女孩身上虽然套着卫衣,但沉甸甸的酥软倚过来的时候,触感依然清晰。
云深吞咽了一下,嗓音低哑地提醒这只醉鬼:“你抱我啊?”
温柚闻言,搭在一起的手忽地松开。
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抱了上去,动作带着依赖,整张脸都埋到他胸前。
云深不记得她喝醉后有抱人的习惯。
他站着不动,任她抱了好一会。于他而言,这显然是一场折磨。
见温柚根本没有松手的打算,云深终于耐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细白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来,迎接他的目光。
“喂。”男人扯着唇角,低哑的嗓音含笑,胸腔轻震着,像深夜野林中哔啵燃烧的篝火。他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眼睛,语调拖长,慢悠悠地道,
“抱这么紧,是不是喜欢我啊?”
温柚闻言,瞳孔猛地紧缩了下。
她立时缩回手,像被触发了大脑最深处的底层逻辑,又像是一种条件反射,她飞快地摇头,语速也很快,掷地有声:“没有,绝对没有!”
……
云深笑意凝固在唇角。
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当然,也有那么一丁点期待她的回答。
他眼神的温度迅速冷却,见她好像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喜欢他是一件多么不能接受的事,他心底涌上来一股说不清的烦躁,脑袋像针扎似的疼。
温柚喝醉后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这会儿却突然反应极快。云深头疼得没留意这点反常,他抬手揉了揉了脖子,满脸黑气,见温柚像个兔子似的转身要跑,他伸手抓住她衣领,毫不客气地把人拎回来。
“什么意思?”云深冷冰冰地睨着她,“抱完了就跑?”
“那你要怎样?”温柚口舌伶俐地把问题抛回去,在云深看来,她简直一脸的满不在乎、寡廉鲜耻,像个用完了就扔的负心女。
云深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找揍?”
温柚双目圆睁:“你要打我?”
“……”云深哽了下,和醉鬼无法正常沟通,他干脆就坡卸驴,抓着她手腕道,“咱俩找个地方打一架。”
“我打不过你。”温柚挣扎起来,甚至放声尖叫,“救命啊!”
……
似乎从刚才的某个问题之后,温柚就突然切换了醉酒人格,从温软听话的小绵羊,变得特别叛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拒绝。
“我做啥了你就叫?”
云深头皮一阵发麻,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之后干脆把她整个人扛到肩上,抓着她的腿把人往起居区带。
如果她今晚没有喝醉,他可能会把她扛进主卧。
真的打一架。
可惜她喝醉了。
趁人之危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温柚这家伙酒醒了不会断片,今晚发生的事儿,她应该大部分都会记起来。
思及此,云深忍下了一切不该有的亲近举动,扛着温柚走进她的房间,丢沙包似的把她扔在床上。
温柚摔到柔弱的床上,整个人懵了下,终于安静下来。
这是云深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生活用品很多,装饰品也很多,到处都色泽温暖,和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
房间里酒气很重,云深皱了皱眉,看到地上有好几滩水,吹风机和瓶瓶罐罐散在地上,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摔跤。
他没多看,径自离开这里。
约莫一刻钟后,云深带着一碗醒酒汤回来,毫不客气地把快要睡着的温柚从床上拎起来,逼着她喝完再睡。
温柚眼睛几乎睁不开,捧着碗一口一口啜饮,温热酸甜的汤水顺着喉咙滑下,她发胀的脑仁渐渐变得舒驰,翻滚的肠胃也平息下来,一股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走,惬意的感觉一直延续到梦里。
她睡得很实,几乎一点也没受到宿醉的影响。
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温柚苏醒时,头稍微有点痛。她扶着额坐起来,茫然地扫看了一圈房间。
遮光帘拢得严实,室内很暗,难辨晨昏。
温柚爬下床,拉开帘子,让明亮的光线闯入房间。
地面干净,桌面整洁,所有物品都摆放得整齐规矩,晨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洗手间,能看到光滑的瓷砖反射的清澈光线。
温柚站着不动。脑子里突然“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像世界起源的奇点一样爆开了。
昨天。
她的房间。
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温柚冲进洗手间,只见浴缸光洁白净,置物板竖在角落,威士忌、酒杯、满地的精油和泡沫通通消失不见,整个空间像经历了一场温柔的洗劫。
温柚目光转向角落里装得半满的脏衣篓,犹记得她昨晚喝得醉醺醺,并没有心思收拾乱丢在地上的衣物。
不会吧。
她站在明亮的洗手间里,转头看了眼镜子。
明净的镜面映照出她绯红的,略显浮肿的脸,以及身上这件陌生的灰色男款卫衣,衣料散发着极淡的岩茶香,无情地催化着温柚的神经,关于昨夜的更多记忆和画面在她脑海浮现。
温柚双手捏住卫衣下摆,站在镜子前,猛地将衣服掀起脱掉。
看到镜子里只穿吊带睡裙的自己的模样,温柚再也控制不住,“啊”地尖叫起来。
尽情发泄一通之后,她像被抽干了灵魂,浑浑噩噩地走出洗手间,跌坐在床边。
温柚拿起手机,直到这时,才看见云深昨晚发来的几条消息。
他让她假扮他的女友。
所以他根本没有带女人回家过夜。
是她占卜的时候受情绪影响,解读出了错误的含义。
温柚双目茫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崩溃。
她在云深面前,已经一点脸面都不剩了。维系了那么久的精致美好都市女性形象,一夜之间,崩塌成了醉醺醺的神经病暴露狂。
温柚摸了摸干涩的喉咙,换了身得体的居家服,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去厨房拿水喝。
要不她躲出去住一阵吧?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云深……
温柚一边喝水一边思考自己能躲到哪里去。
脑海中依旧滚动播放着昨夜发生的一件件事,清晰的思维介入,让温柚忽然察觉到,云深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他昨晚一直咳嗽,全身滚烫,脸色泛着病态的绯红。
贺宜嘉到的时候,好像也说了“发烧了不能闷着”这样的话。
他可能得流感了,而且处在症状最严重的时期。
意识到这一点,温柚心口缩了一下,很担心,下意识就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看到那扇深胡桃色木门,她停下脚步,心脏咚咚直跳,捶得她胸口泛疼。
她依稀记得,昨夜她傻乎乎地跟着他进了主卧,他走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颌,目光幽暗,好像要将她拆吞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