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草自春(6)

作者:林如是


却始终落在丙男 身上。

可是,幸福的青鸟永远不知道阴暗处躲有悲伤的人儿。甲女痴守的深情,一点点地化作

痛心的眼泪。她时常漫空凝望,没有焦距的瞳孔中,有太多说不出的愁情。

丙男为什么突然变心呢?为什么不好好维持三人温馨的情愫?答案出现在一个薄暮微雨

里。乙女对甲女的哭诉纤悔中。

那一夜,意乱情迷,醉眼朦胧中,丙男错将乙女当作甲女,将乙女的身与心一起掳获,

待发现一切真相,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负起责任。

乙女哀哀地说着,甲女觉得心在滴血,却又无可奈何。丙男是个很好的男人,温柔、体

贴、负责任、自制力极强。爱上这样的男人,没有所谓的对错,只是既然无缘,又能奈何?

甲女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远离一切,避居在碧海青天处。海上月明。显照有情人寂寞伤心

泪。一个天凉风清的夜色,甲女投身茫茫波涛中,从此,人世间不复再现她灿烂的容颜。

据编剧阿祥表示,这出戏中,他想表现的,是爱情中那种极度惆怅的无奈,爱情与友情

两难的心境,以及情与欲、肉与灵之间那种纠结挣扎的复杂关系。

丙男一直是自制力极强的人,可是他毕竟有着人性的弱点。他对甲女除了清纯的爱意,

更混合了原始欲望的渴求,但是拼命压抑的结果,到最后,他错乱了心爱的身影,为一夜的

过错,埋葬终身的快乐,也赔上了甲女一生的幸福。

阿祥说,精神恋爱美是美,可是人到底是受荷尔蒙作用影响的动物,既谈感情,就要顾

及肉体的感受。恋爱的美,在于清谈柏拉图之外,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相缠绵拥抱的爱抚

中。最美的感情,同时也是最合理的感情,其实应该落实在情欲合一中。也就是说。爱情,

其实是精神和肉欲的合流。

他又说,谈情说爱其实是绝对自私的。爱到深处也许无怨尤,但想独占对方的心情却是

绝对必然的。为友情牺牲爱情。究竟是否值得?故事的结局表达了他最直接的感受。

甚至,他明白地指责,深情是好,可是甲女的痴守与牺牲,根本是笨,丝毫不值得。虽

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到底是她自己放了手,恕不得旁人。为了成全友情,

她不但毁了自己的幸福。也害了丙男一生的幸福。感情是绝对需要勇往直前的,顾忌太多、

不坦诚。是绝对无法幸福的。

剧本刚出来时,他们一伙都为他前卫的思想、表现的手法目瞪口呆。乍舌不已,担心校

方不会通过这样的剧本。不过,导演将这出戏处理得细腻感人,干净利落,也就没人表示什

么。

乙女和丙男的床戏,导演用暗场带过,藉用声响音乐表示暗夜中,人类最原始欲望的呼

唤。倒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表示露骨爱意的那一幕,导演坚持要演出那种激烈感。深深教张笑

艳感到为难。

那一场戏,男主角向女主角表达情意,欲望与情愫交杂缠斗,有灵的诉求,也大胆刻画

了欲的耸动。而女主角在思慕渴望的心情反应下,有热情的响应。也有罪恶感的表露。

这场男女主角对手戏,缠绵至极,又尴尬之至,每次排演,张笑艳都要求导演先跳过。

这一次彩排,她又这样要求,导演气得跳起来大叫!“什么时候了!妳还这样要求!戏还演

不演啊?这场戏是整出戏的灵魂所在,演不好,整驹戏就砸了,妳……好……妳自己……想

想!”他气得口吃,丢下剧本,帽子一摔就走了。

大铭社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鼓励她;饰演男主角的小童也摸摸她的头,打气加油。其

实,全幕表达欲望诉求的肢体动作并不是那么令人难堪,可是,她就是打不开心结。那一幕,

总让她没来由地想起三年前失眠的那个夜晚……回家时,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大声喊

着她的名字。

“张笑艳——果然是妳!”来人停在张笑艳面前,骄傲的神情。不可一世的跋扈。

张笑艳懒懒地看他一眼。这个人,专门跟她过不去!“我不相信妳那么健忘!”他说,

自信得该杀头:“今晚过得还愉快吧?希望没有因为我们的纠缠而扫兴!”“你们的纠缠?”

她张大眼睛瞪着他。“你以为你是谁?谁跟你有纠缠了?”“那!这不是?”他抓起她的手,

袖口处缺了一截。

他不提,她还真的忘了;这一提。又让她火冒三丈。今天真是黑云遮天,背透了!她甩

开他的手,把手缩回去。

“你去死吧!”她大声骂出口,接着回身走向另一头。

“脾气不要这么大!”他又抓住她。“相亲失败了,就拿我出气?”“什么?”她再度

把他的手甩开。愤怒地瞪着他。

他一点也不以为意。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说:“相亲这回事,一点也不罗曼

蒂克,我还奇怪,妳怎么会做这种庸俗的事 。而且还是跟许仁平那个家伙,原来是钟立文

那小子在搞鬼!”张笑艳奇怪地瞧他一眼,问说:“对了!你和立文他们认识,你们是……”

“嗯!”他点点头,根本不等张笑艳把话说完。

张笑艳怀疑地看着他。这个赵邦慕,凭他那一身轻浮的气质也进得了那种尖端水准的学

术机构?“妳怀疑我?”赵邦慕眉毛一挑,看出了她的疑惑。张笑艳哼一声表示回答,又怀

疑地问:“你认识我?——我是说,你以前见过我?”赵邦慕俯身将脸贴近,靠近张笑艳的

脸,答非所问地说:“妳果然名不虚传,和传闻中一样漂亮——简直美得不象话!”然后他

直起身子,淡淡地看她一眼,就不再搭腔。

“传闻?什么意思?”“妳不知道?”赵邦慕睨了她一眼说:“妳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痴,

可惜了 一副花容月貌。”“赵邦慕!”张笑艳大叫。这个人说话连讽带刺,刺耳极了,

“你不说就 算了。何必这样子阴阳怪气!我自己会去问立文……”这种人,一点都不可爱,

和钟立文差太多了……“少把我跟那个低能儿摆在一起!”赵邦慕突然抓住她,威胁地逼近

她的 脸庞。

张笑艳听得不由怒火中烧,他怎么可以这样说立文……“低能儿?你凭什么这样批评立

文?你才是个自大骄傲、目中无人的大混 蛋!”他并不生气。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哦!生气了?”他依然抓紧她的手。“我批评钟立文那家伙,妳心疼了吗?何必呢!

人家自有老婆为他不平,妳算什么?妳喜欢他是不是?你叫他「立文」……啧啧……”他摇

摇头。“可怜!没想到妳这么纯情!他知道吗?妳偷偷地爱慕着他……”她不等他说完。伸

手甩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接个正着,两手全陷入他的掌 握中。

“心虚了?”赵邦慕笑得更邪恶了。“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尤其是他那个漂亮

的老婆。不过,听我的忠告不会错,钟立文那家伙不值得妳喜欢,至于许仁平那滑头,那更

不用提了。”他放开她,松了松领带。“害我浪费了美丽的约会,原来是这么回事——该死!”

张笑艳双手交替揉着手腕,却为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特地来的?就为了取笑我们这次相亲?为什么?”她迷惑不已。

赵邦慕叨了一根烟,将手插入裤袋说:“我想看看,传闻中那个美如天人,让那个低能

儿心动不已,甚至不惜拒 绝所长提亲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模样——原来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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