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49)
作者:今稚
“随原罪飘逝?我迷恋你的香气,它让我不住的颤抖?”晏启山听了片刻,皱眉失笑,“真真,我怎么觉得这是一首华丽而声势恢弘的,中二病小黄歌?”
“……”他这是故意装不解风情破坏气氛。傅真默默扭头不理他。
车窗外,晚风里,钻石般璀璨的灯火缀满整个北京城,恰似一个华丽如幻觉的梦。
“又生气了?”晏启山停下来,侧身伸手掰她肩膀,“这首歌很有品味,我错了好不好?”
伴随着一段低哑茫然的吉他失真音墙,傅真腮边滚下一行清泪。
“晏先生,”她声音很陌生,很淡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您从没想过跟我有结果对不对?”
他收起笑容,静了一霎,语气无奈:“真真,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第35章
回到三里屯颐和公馆, 傅真边哭边收拾行李,要连夜搬回学校宿舍。
哄了半宿哄不好,晏启山扶额满脸疲惫地坐在沙发里, 差点睡过去。
这阵子他很缺觉。私募基金要控盘养壳,医药公司要筹备, 耀莱地产要竞拍地皮……他有见不完的人, 吃不完的饭局, 应不完的酬。
每天连轴转奔波, 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也不怎么和傅真做那事。
傅真见他走神, 猛然想起他对杭州那位女DJ也是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顿时更气了,走过去推搡他, 要他起开,别坐着她衣服。
晏启山确实不是故意坐在她那条梅艳芳同款Dior酒红亮片旗袍上。
他拖住傅真的手, 但没什么力气, 声音也很低,“别哭了好不好?哥哥有点头疼,明天一定给你赔罪。”
傅真这才注意到, 晏启山脸色苍白, 额头冷汗直冒 , 手上温度很冰。
仔细回想下, 他最近其实状态其挺差的, 人也沉默了许多。晚饭经常就吃几口。
而且, 今天早上起来时, 他脸色就不太好。说话也有气无力,懒洋洋的。
相识以来, 晏启山始终矜贵恣睢、英姿勃勃。她总以为,他永远不会累,不会病痛、虚弱、衰老。
“你生病了我都不知道,”傅真慌了神,抱住他眼泪夺眶而出,“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晏启山抬手抚梳她脊背,咳笑了几声,“小姑娘家家有点脾气很正常,是我没照顾好你。”
傅真给他擦了擦额头,“你现在哪儿不舒服?我载你去医院。”
晏启山拿脸贴着她手心,语气有点像撒娇:“我没事,就是吃不下饭,想喝点汤。”
傅真也知道,晏启山最不喜欢去医院,吃药挂水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还不如让他吃点滋补的。
“我小时候生病就会给自己炖个蜜糖鸡汤,喝完就会舒服很多。你躺一会儿,我半小时就好。”
蜜糖鸡汤是道快手汤,食材都是现成的,傅真操作起来非常娴熟。
新鲜鸡翅根划花刀,拿滚水反复洗去血水,过冰水冰镇。
去皮胡萝卜和花香菇切块,小块嫩姜拍裂,和红枣、鸡翅根一起投入搪瓷锅中。
最后撒点盐,淋三大勺蜂蜜,开瓶矿泉水没过食材一小指节,开中火炖。
炖了十五分钟,傅真拿筷子扎了下鸡翅根,能扎穿,但骨头还带红,就把嫩姜挑出来扔掉,改小火又焖了几分钟,赶在鸡肉变老前关火盛起。
晏启山胃口不好,她没放细米面。
回到卧室,傅真坚持要喂他,被他失笑拒绝了,“我哪有这么娇气?”
他坐在窗前,就着满院蔷薇,吃得很快。
傅真第一次煮这道汤给别人喝,心里很紧张:“怎么样?”
晏启山血气回温,眉目舒展,含笑夸奖:“毫无肉食的腥膻,汤里也没有讨厌的香料味,非常清甜熨帖。堪称完美病号汤,喝完确实感觉好多了。”
“那你这几天先在家好好休息,我煲汤给你喝。”看着眼前病恹恹的男人,傅真再也顾不上计较他有没有想过和她有结果。
晏启山放下空碗,笑着在她下巴上捏了下:“明天得过会签协议,我要是不去公司,他们自己怎么搞得定。”
凌晨一两点,他的眼睛是那种透明的灰。
傅真仔细地将他看着。他容貌昳丽,对事业很自律,从不像其他京城子弟那样坐拥金山却浑噩度日。
晏启山抽出湿巾擦着手,视线落在她脸上,语气轻缓:“又预备生气了?”
傅真摇摇头,眨眨眼睛笑起来:“一上班,没人监督你,你肯定不会好好吃饭休息。你办公室不是有小厨房吗?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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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莱总部在银屏金屋般豪华的国贸。
站在太阳底下,它自带浮夸氛围,每一寸立面都是老钱风的质感。无数衣着光鲜的精英穿梭其中,把整栋楼冲刷出香粉扑鼻的奢靡味。
傅真样貌丰盛浓丽,但今日特意改了风格,打扮得又娇又乖。
精致淡雅的伪素颜妆,肌肤胜雪,中分黑长直,背着个LV大号老花托特包,一身简约黑色吊带长裙,Bling bling的银色细闪探戈舞鞋,只有钻石戒指和耳环看得出超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富家千金大小姐,美得像一支带露水的、未盛开到底的“奶油碗”芍药。
总之,谁也猜不出她在晏启山面前真正的形象。
九点正值早高峰,傅真在晏启山身边悠闲自得的模样,成了小范围的焦点。他底下的员工纷纷互相打听“这谁啊”。
晏启山早就习惯了被仰望,但傅真脊背紧绷,连声催:“三哥,走快点,挡着我点。”
“一样的,电梯里也有很多人。”他淡淡地说。
好不容易捱到他公司所在楼层,傅真把包往他手里一递:“唉,被行了一路注目礼,好累哦。”
晏启山笑着接过,“我就说我给你背吧。”
傅真以为没人,一时兴起,撒着娇整个人往他怀里黏,“回头我一定给你发个年度好哥哥奖。”
谁知,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整齐划一的问候声:“晏总早上好。”
傅真吓了一跳,呆呆回眸一看,十几双眼睛正恭敬又诧异地望着他俩,其中还夹杂着几缕嫉妒的目光。
“再不打卡就迟到了。”晏启山一开口,人群迅速散去。
傅真觉得自己刚刚打了场胜仗。在注目礼中开心地关上办公室门,雀跃跑到他身边,边拆早点边嘱咐他:“吃完饭再开工。”
下属过来签字、议事时,破天荒地看到昔日冷淡疏离的总裁,和小姑娘并排坐着,有说有笑,就着热牛奶埋头吃卖相不太好的脆底生煎包。
吃完洗漱完,晏启山去开会。傅真把汤煲上,然后征用他的办公桌写作业。
估摸着十一点时,突然进来个干练靓丽的秘书,把咖啡放在她眼前,“晏总怕你犯困,叫我泡杯拿铁送过来,他喜欢纽仕兰加三倍浓缩咖啡,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傅真静静的看她一眼,这也未免太刻意了。装懵懂玩弄语言艺术,生怕不引起矛盾。
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哪怕他一半的真心装出十足的爱意也不重要,他俩本来就有各自的路要走。
秘书被她看得惴惴然,“如果不合适,我马上去换一杯。”
“不用。你帮我叫三哥过来喝汤吧。”傅真莞尔一笑,没为难人。
十分钟后,晏启山拎着水果回来了,说是会议破例暂停,吃完饭午休半小时再继续。
那一周,傅真严格监督他调整饮食作息,直到四月底她要参加学校京昆社迎奥运慰问演出才暂告一段落。
后来想想,反正大家都认定他俩天天办公室Play,没趁机在他休息室多做几次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