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47)
作者:今稚
至于晏启山瞒她的那些事——
他是皇城脚下纸醉金迷温柔富贵乡里珠围翠绕的公子哥,她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没什么关系,也不太重要。如今主动权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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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至滨海大道,傅真没有去逛大牌商场,只在老街捧着冻柠茶探店。
她沿着小巷一家一家走很久,最后在路边名为“大方”的小店里,意外买到幻彩玻璃糖纸一样闪耀的平价探戈舞鞋,穿上很梦幻。
店主赞她气质很像孙艺珍。推荐她去隔壁“丽华彩妆”买很美的深红棕色开价口红,质地很水润,不沾不掉,温柔百搭,换算人民币才八十块。
还顺便在其地方,给晏启山带了只塑料打火机。昨晚他想抽烟,用燃气灶点的火。
逛到下午两点,她不打算跟Maggie Q一同用餐,在兴记咖啡附近,找了家越南菜,要了一碗火车头生牛肉河粉。
河粉端上来后,未及下筷,手机先响起。
傅真接通一听,晏启山的嗓音变得格外低沉软乎、有气无力,显然是感冒了:“好狠心的女人,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出去潇洒。”
言下之意,赶紧回家陪我。
她愕然提高音量:“三哥,你怎么搞的?”她记得自己出门前,特意调高了空调温度,帮他把毯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差裹成粽子。
“你上哪去了?”晏启山语气委屈巴巴的,“你不在,我又没穿衣服,怀里一片冰冷,赤条条的冻着了。”
“……”隔着电话,傅真依然脸色红透,嗔到:“生病了还没个正形,病着吧你。”
晏启山呜呜假哭了几声,软绵绵地长吁短叹:“唉,你要再不回来,你哥人可能就没了,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暖被窝了……”
傅真边吃,边抬头看了看店里里的钟,已经两点四十分了。于是安抚到:“我很快就回去了,我包里有板蓝根,你先冲一包喝下去。”
谁知他跟小孩子似的,刨根问底不肯挂电话:“真真,你说实话,很快是多快?”
生病的男人这么脆弱的吗?傅真停下筷子,笑着撒了个善意又残忍的谎言:“半小时。”
“好吧,那一言为定啊。”晏启山信以为真,跟她再三确认后,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傅真这才吃上心心念念的生牛肉火车头河粉。
这家河粉在香港很有名。出品果然和旅游杂志推荐的一样,冒着烟熏味的牛肉汤底里放了九层塔、小青柠和辣椒,入口酸辣芳香带点甜。
刚才接电话耽误了时间,但被烫熟生牛肉依然有种血淋淋的鲜嫩口感,河粉也仍旧十分爽滑韧弹。
傅真食指大动,吃得很快。在15:00pm准点踏进兴记咖啡。
Maggie Q在座位上,像老朋友那样,笑着冲她招手示意:“来了?我在这里。”
“紧赶慢赶,还好没迟到。”傅真客套了下。
但落座后,她立即收起笑容,但语气词依然温和:“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Maggie Q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反问到,“你知道晏启山是个怎样的人吗?”
傅真扯了扯嘴角,表情淡然:“一个催着我赶紧回家的病人。”
“也是个财大势大架子大,很不好惹的冷血京城公子哥。”
Maggie Q接过话匣,抬起鲜红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脯,苦笑到:“不论在人前,还是在上海河滨公寓,他都特别喜欢把红酒往我这里倒。”
“是吗?他这么坏的吗?”傅真诧异地笑了下,随即关切地问:“那他有没有赔你衣服?没有的话我赔你。”
Maggie Q闻言低头闷声笑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释然地撇撇嘴,落寞地说:“傅小姐,你赢了。你放心,我只是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傅真伸手握了一下她的蔻丹朱红的指尖,“没有输赢。你依然是红酒女王。他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
Maggie Q一愣,醍醐灌顶般眨眨眼睛,地说:“你说的对。没有他我也能成功的。但今天我也的确存了几分真心想提醒你,他是怎样的人。”
傅真抿唇点点头:“我知道,昨天我就看出来了。”
Maggie Q端起冻奶茶喝了口:“你要想好,他家情况很复杂。”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傅真叹着气,狡黠一笑:“也许将来他也会成为我生命里的过客。但这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现在他躺在家里发烧,正好任我欺凌。”
和Maggie Q分别后,迎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一家家店铺内播着的绵绵港乐像海一样淹没她。
其实啊,她也只是做着一场绮丽的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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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尖沙咀公寓,晏启山竟在楼下等她。
他穿着球鞋,宽松休闲的白衬衫和肥大的卡其短裤,像学校里打完篮球等女友一起放学的少年那样,笑着冲她张开双臂。
傅真飞扑过去:“你怎么下来了?”
他和着海风将她揉在怀里,低声答:“想早点见你。怕你不回来。”
听听这矫情话,像不像甜到发腻的奶油?像不像绚烂到让人睁不开眼的烟花?
她早知他是个热衷于在牌桌上的诈和的毒辣人物,只是表象的光华沉涵深长,轻易骗得别人为他惹绝症。
一个人的苍老是从变得无趣和失去期待开始的。
她不想未老先衰。所以明知是假,还是盛载赤烫真心,捧着纸杯蛋糕,游离在这座盛产奇情的浮城里,轻荡流放地醉生梦死。
……
晏启山的募采基金是对冲化投资。感冒病愈后,他接着上一家公司上市,很快顺利谈妥退出方式,滚雪球般获利。
日进斗金,他坚持带傅真去佳士得消费。
但傅真没要那些欧洲王室流出的珠宝首饰,提议把钱给她,让她投到美术馆里开发周边品牌,既能让看展的人用来纪念、宣传,也能用快时尚吸引部分追赶潮流的年轻人买票看展。
至于具体操作,她窝在晏启山怀里,用求教的语气讲:“可以做名家名作同款或联名,不拘泥产品形式,每次推陈出新。小配饰、拼图、毛绒玩偶、托特包,甚至衣服鞋子都可以,卖得好的话,还可以投放到耀莱百货。”
晏启山很意外,赞她长大了,教她把周边品牌重新注册公司,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必合伙。
事情结束,他们没有继续逗留香港,直接飞回了北京。
翌日,晏启山父亲也率团归国,晚间新闻报道,中华生物制药公司正式立项筹备。傅真定睛一看,三哥的名字赫然排在前列。
耀莱成衣线和美术馆先后提上了日程,傅真让家里到北京来商谈代工合同事宜。为了招待母亲,她在普通路边酒楼订了包厢,但晏启山坚持改到白天鹅宾馆。
谁知王文静女士,在机场一见面就冷冷地诘问晏启山:“和我女儿睡了那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第34章
没想到王文静女士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留情面, 傅真浑身发抖,难堪地红了脸。
“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你别插嘴!”
王文静女士甩她一个眼刀,厉声讥讽到, “不和家里商量下就同居,打电话时我都听见了……小小年纪这么不知羞耻, 你还要脸吗?”
原来那天晏启山搂着她那样时, 电话是通着的?
他俩办事儿的声音都被听到了?
那为什么……
……思前想后, 傅真大概能猜到, 为什么向来嘴里憋不住话的王文静女士,能等到这个时候才提这件事。
“妈, 我已经成年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