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116)
作者:今稚
傅真嘻嘻哈哈地扑到他怀里,“二十四虚岁,都扯证了, 还快当妈了, 已经不是小丫头片子了。”
晏启山接住她, 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一说, 显得哥哥更苍老了。”
“哪里老了?”傅真眨眨眼睛, 取笑他, “你只是一个还会为被妈妈骂而难过的小男孩。”
晏启山笑着摆摆手告饶,“哥哥被逐出家门了, 还请多多嘴下留情。”
人永远都有孺慕之情,傅真心有戚戚焉,父母亲情淡漠滋味确实不好受,这一点她特别能共情。
但她只能搂着他脖子,试图用稍显苍白的语言,努力安慰他:“哥哥别难过,你还有我和孩子。”
“嗯,哥哥不难过,”晏启山应了声,闭着眼睛,将脸颊贴在她手心里,困顿地说,“哥哥努力挣钱养家。”
晏启山今天为了扯证的事,宴请全家吃饭,和打硬仗一样,很消耗精力。
傅真让他躺在怀里,替他按太阳穴解乏,“今天累坏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晏启山笑了下,坚决拒绝,“不要。让你做饭给我吃,那我还是人吗?”
傅真抚摸着人俊美但稍显疲惫的脸庞,坚持到:“做个饭而已,我又没事儿。”
晏启山睁开眼睛,伸手捏捏她脸脸肉,“真的不用,哥哥躺一下就好。”
但傅真等他睡着后,给他盖一条毯子,还是偷偷起身摸到厨房替他准备晚饭。
她也没打算做复杂,主要是听晏启山唠叨小时候的猪油拌粉,就上网学了学。
碗里加入盐味精葱花辣椒圈,烧热猪油淋在上面,把香味激出来,然后加老抽白糖,放入烫熟的湖南米粉拌匀。
前后五分钟时间,地道的猪油拌粉新鲜出锅。
为了让拌粉显得不那么单调,傅真事先用白醋冰糖凉白开泡了酸甜微辣的萝卜丁。
晏启山被香醒,摸到厨房,从背后抱住她,“哎呀,宝贝,你怎么起来做饭了?”
傅真笑说:“我听你提过,想在MissChow卖小时候吃过的猪油拌粉,所以就上网查了一下,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
晏启山是在藏南吃的猪油拌粉,照顾他的老兵是长沙人,经常做猪油拌粉解乡愁。
闻着熟悉的香味,他呼哧呼哧食指大动,“对,是这个味,油汪汪的很香很好吃。”
傅真急忙把酸辣萝卜丁、凉拌土豆丝,凉拌五香毛豆、话梅渍小番茄端上来,“哥哥,有解腻的小菜,你配着小菜慢慢吃。”
晏启山顾不上吃粉,垂眸关切地询问傅真,“你现在想吃饭吗?我带了蟹粉狮子头,蟹肉包,脆皮乳鸽,雪菜黄鱼面。”
没想到,他完全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宴请游说全家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打包带饭,而且他带的还都是清淡新鲜的食物。
傅真点点头,转身倒了点意大利黑醋,“我们一起吃。”
“那你先坐一会儿。”晏启山先把傅真搀扶到小餐桌前坐好,然后自己一趟接一趟端菜摆盘。
入住雍城一号后,虽然阿姨还是会定期过来帮忙,但他们自己也都在学着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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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真闹了这么大的事,王文静女士从广州打飞的到北京,原本是打算揍她一顿的。
揍她的工具“五指毛桃”都准备好了,谁知晏启山上来就逮着她,一口一个阿姨。
面对身份显赫的热情毛脚女婿,和一脸稚气、怀了孕的女儿,王文静女士罢手了。
因为她听见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什么?你们连个仪式都没有,就扯证了?”
为防止晏启山乱答应条件,傅真警惕地截住话题:“妈,扯证而已,要什么仪式?”
王文静女士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三媒六聘,良辰吉时,彩礼聘书,摆酒放炮。”
晏启山愕然,原来扯证手续这么复杂吗?
驾车从机场到雍城一号的路上,晏启山思虑再说,虚心求教:“阿姨,我和真真已经直接扯证了怎么办?有补救措施吗?”
孺子可教!王文静女士满意地点点头,“找个媒人,把我说的这些全部补上。”
浙江风俗,现成媒其实就是个白拿好处。傅真很不喜欢有人往他俩中间横插一脚。
傅真不耐烦地说,“妈,北京不讲这些繁文缛节,我现在很累,也经不起折腾。”
晏启山透过汽车后视镜,观察着傅真的表情,见她满脸不高兴,连忙打圆场,“那我们不折腾,现在天大地大真真最大。”
王文静女士发现眼前的毛脚女婿唯女儿马首是瞻后,不自觉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她的认知里,其他身份地位相差太大的家庭里,其实都是女方上赶着讨好男方。
王文静女士拉起傅真的手,难得关心她几句,“你现在几个月了,要不要孕吐的?”
晏启山抢着代为回答:“要吐的,但现在两个月不到,孕吐还不是很厉害。”
这下王文静女士惊讶了,“按理说,这么小的月份,应该完全不会吐才对啊。”
傅真气咻咻地阻止他俩继续聊孕吐话题,“你们别说了,不然我又想吐了!”
在车库停稳后,直接两梯一户到家。
傅真现在容易犯困,全程面朝晏启山,依偎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王文静女士差点以为自己是电灯泡。
还是晏启山笑着解释,“真真走累了。”
王文静女士满脸诧异,“才走了几步路,加起来三百米都没有,哪里就累着了?”
她万万没想到,小时候吃苦耐劳的女儿,如今被男朋友养成了娇滴滴的娇气包。
晏启山在王文静女士的反应中推断出,傅真家庭环境很严肃,小时候过得很辛苦。
怀孕多劳累,从机场到家里,傅真没有得到来自母亲的关心,反而被嫌弃了一通——要不是他在,真真是不是还得挨骂?
晏启山一阵心疼,把傅真抱到床上,“你躺着好好休息,哥哥出去招呼你妈妈。”
傅真拉着他叮嘱到:“哥哥,我妈妈性格比较市侩、势力,你不要和她生气哦。”
她主要担心,晏启山被她妈乱说话气到。
晏启山笑着刮刮她鼻尖,“放心吧,阿姨是长辈,哥哥怎么可能和她生气?”
但是,王文静女士唠嗑起来滔滔不绝,晏启山确实不太擅长独自应付,坚持不到二十分钟,只好把阿姨叫过来帮忙应付。
阿姨从颐和公馆赶到雍城一号时,,手里还拎着一只老母鸡,一个土猪肚,“亲家,您来得正好,帮我一起炖猪肚鸡。”
晏启山疑惑不已,以阿姨的身手,一个人准备满汉全席都不在话下,王文静女士反而看起来不擅长烹饪,干嘛要她帮倒忙?
傅真悄悄把他叫到卧室里,哼哼唧唧地扑倒他怀里,“哥哥你傻不傻,阿姨不把她叫走安排点事做,我这会儿还抱不到你呐!”
傅真怀孕后,变得格外黏人,一刻不见,非要他抱着才行。晏启山抱着她躺下,温柔地抚摸她脊背,“哥哥陪你睡一会儿。”
傅真心满意足,枕着他臂弯,在鸢尾琥珀淡雅的香气中,惬意地眯着眼睛打瞌睡。
等傅真睡着了以后,晏启山伸手够到床边的羊绒毯子,将怀里的小姑娘包裹住,防止她睡着以后冻着。
王文静女士躲在门外偷看了一会儿,发现晏启山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做习惯了。
这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男人,值得放心。
她承认自己确实有些重男轻女,主要精力都在儿子身上,对傅真的照顾一直比较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