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上轿(14)
作者:裘梦
以文思远来看,玉子明这人难以简单以忠、奸分说,他更像是个随心所欲、以玩弄权术人心为乐的狂人。
当年将军虽有两任未婚妻出嫁前身故,但也并非就再娶不到妻子,偏偏不知怎地就传出来玉子明钟情于将军,让许多人当即就绝了与国公府结亲的念头。
这些年将军留在边关,轻易不回京,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跟那家伙打到照面,免得纠缠不清。
雷飞云皱眉摇头,“他倒不曾作梗,只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还搭了把手,我只担心他拿捏住此事,不知以后要如何。”
文思远想了想,道:“不管如何,将军无诏入京能有玉子明在其中斡旋,想来应该无碍,况且此事他既插了手,要以此拿捏也讨不了什么好。”只是玉子明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为人又狡猾奸诈,还是不得不防。
听他这样说,雷飞云的心稍微放松下来,“先生这样说也对。”
文思远道:“将军连日辛苦,还是早些歇息吧。”
雷飞云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夫妻之事,外人可不好插手,文思远视而不见,直接告退。
留下雷飞云一个人在书房里犹豫了许久,最后到底挨不住相思,决定回内院见妻子。
内院中,原本早已睡下的周佩华突然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帐顶,等脑子清醒几分,这才披衣而起。
轻手轻脚进了屋子,正准备先到净房沐浴的雷飞云被她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滞。
周佩华的泪毫无预警大滴大滴地滚落,樱唇轻咬,却是一声不发。
雷飞云顿时手足无措,想伸手帮她拭泪,又及时缩了回来,有些讪讪地道:“我手脏,一身灰,你别哭了吧……”哭得他心疼,也心慌。
她低着头,继续无声流泪。
他没办法,只好走上前拥她入怀,大手轻抚着她的背,柔声轻哄,“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别哭了。”
周佩华还是不吭声。
雷飞云在心里直叹气,他纵横沙场从不胆怯,可面对妻子的眼泪却是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周佩华自己收了泪,牵着他的手引他去净室,却依然不肯跟他说话。
等到雷飞云褪尽衣物,露出左肩和右胸带血的缠布时,她原本收住的泪又涌了出来,但被她很快擦去。
“不痛,真的不痛。”见她难过,他赶紧申明。
周佩华紧紧抿着唇,小心避过伤口替他洗净身体,而后解了缠布,擦拭过伤口,重新涂了伤药,仔细包扎好,这才帮他穿上干净的中衣。
看着剃干净胡髭,又变得整洁俊朗的丈夫,她总算满意了。
真不晓得他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弄得这么樵悴,还受了伤回来,眼里全是血丝,也不知道几天没睡了。
在此期间,雷飞云一直试图跟妻子搭话,可无论他说什么,她就是不开口。
他反握住她的手,跟她回到内室。
床上原本的被窝是周佩华睡的,她一声不吭,探身从里床又拽过一床被子,就要替某人铺上。
雷飞云急忙伸手拦住她,陪着小心道:“睡一床就好,一床就好。”
她甩开他的手,执意帮他又铺了一床被子,然后自己爬进里床钻进自己的被窝,给某人留了个背影。
他重重吐口气,无奈地摸摸鼻子,脱鞋上了床,却没有睡自己的被离,硬掀开妻子的被窝钻了进去,大手霸道地搂着她的腰。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媳妇儿这般生气,得赶紧哄好了才行。
周佩华原本真的不想再搭理他,但见他如此低姿态,又顾及他身上的伤和脸上难掩的疲惫,终于带着鼻音开口了,“你一定很累了,还是早些睡吧。”
“华儿,你不生气了?”
“睡吧。”
“你转过身来。”他得寸进尺。
周佩华直接回道:“我现在不想看你。”
雷飞云顿时语塞,觉得心儿受伤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地道:“可我想看你啊,我都好多天没见着你了……”
她冷哼一声,“将军也会想我吗?这么多天没消没息的,又知我心里是不是担心?”
果然是很生气啊!
眼珠子转了转,雷飞云嘴突然低喊一声,“哎哟,伤口疼……”
周佩华心下一惊,急忙转身,却被他一把抱住。
“好娘子,不生气了啊……”
她又气又恼,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两下。
雷飞云倒也不觉得疼,心满意足地抱着她。
两个人在被窝里喁喁细语,耳鬓厮磨,多出些与往日不一样的亲昵来。
“你怎敢无旨回京?太冒险了。”听到丈夫的话,周佩华吓了好大一跳。
雷飞云一边摸着一座雪峰,一边微喘着气道:“没事的,我进京前便都做了安排,今夜也是从城外草原赶回的,只要不被抓个正着,我总有推脱之词。”
“还是太冒险了。”
他亲吻着她的脖颈,“情势危急,幸好我去了,否则只怕三皇子殿下就算不死在京郊,也得亡在半路。”他因身分特殊,不好在外多加逗留,最后留了人手保护三皇子,自己只带了几名亲卫星夜兼程赶回。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君心难测,自古皇位之争都充满了鲜血。
她本来没打算和他亲热,却又不忍拒绝,只不过当她做好接受他的准备时,他却不动了,颈边传来他轻浅的打呼声,她低声失笑,这真是……
她轻抚着他的背,心头一片宁静,他平安回来就好。
第6章(1)
雷飞云在边塞巡逻时杀敌负伤了,所以留在行辕内养伤。
每日守着妻子做些“怡情养性”的事,简直快活似神仙。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妻子变得丰润一些,而布料单薄、裁剪合适的衣裳更将她的丰盈勾勒得一清二楚,光是看着就令他忍不住直咽口水。
“相公,该你了。”
娇软的催促声唤回某将军游离的神思,他的目光在妻子因微微欠身而透出春情的衣襟处狠狠瞪了一眼,这才用力落下手中的一枚棋子。
周佩华专心在棋局之上,纤细修长、如玉般的手指轻轻在圆润的下颔轻挠着,下唇被贝齿轻轻咬住,似乎拿不定主意该往何处落子,丝毫没有察觉丈夫的心思开了小差,狂奔在情欲的大道上,眼看无法回头……
哗啦啦的一声响,棋盘歪斜,棋局散乱,黑白棋子散落在榻上和地上。
陡然间,眼前一暗一明,周佩华发现自己被人扑倒在炕榻之上,身上的某人正急切地解着她的裙带。
“雷飞云!”她忍不住恼,这人是越来越大胆了,连白天都想着……
这些日子他在内院养伤,她从小学到大的闺训就都跟着喂了狗。
“回床上去。”最后她强忍着羞惭要求。在炕榻上……要是被人撞见,她就真没脸见人了。
雷飞云一把抱起她,几步窜回大床。
……
他在她耳边戏谑地道:“改日教你骑马。”
闻言,她眼皮微掀,没好气的睨着他。
雷飞云邪气地勾唇,捏了捏她的胸,强调道:“是真马。”
周佩华一下笑开了,伸手捶他。真没脸!她又没误会,生生教他的解释弄红了脸。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捶打,邪邪地笑问:“为夫这匹马耐力如何?”
她啐了他一口,不回答。
雷飞云没羞没臊地哈哈大笑。
周佩华将脸埋进了绣枕。
突地,他神情一敛,说道:“娘子,三皇子快到边城了。”
她的表情也是一正,扭头看向他,“要让王爷住行辕?”
雷飞云摇头,头枕着双手,目光投向帐顶,“不合规格,我另外准备了一座宅子,要麻烦娘子去帮着规置一下,殿下这次被眨谪出京,圣上并不允他携带家眷,只有八名王府侍卫相陪,出京之时被伏,死了五名,现在只剩下三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