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请息怒(20)

作者:裘梦


他惊喜的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一片空寂。

陆朝云有些泄愤地用力往后倒在床上。

“月儿,你这个妖精……”即使人不在,也搅得他不得安宁。

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他起身打开衣柜,取了一套她的衣裙重新回到床上。

最终,他抱着她的衣服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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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梅花,天下闻名。

皑皑白雪中,枝头绽放,清香沁人。

城外梅林在一场瑞雪后,赏客如云有文人墨客、达官显贵,更不乏闺阁千金。

当任府车马停下时,有不少的目光扫了过来。

任清源虽然致仕还乡,但当朝丞相曾是他的女婿,妻子下堂求去后仍对任小姐念念不忘,为此不惜杠上皇权,在京城早已家喻户晓。

甚至于,爱屋及乌,有朝中显贵在任御史回乡途中买凶杀人,东窗事发后,也被陆相给予重判。

因此,任清源虽是告老还乡之人,在洛城却没有官家敢轻视。

小厮放好下马凳,丫鬟上前扶着车中人下来。

众人只见一个女子披着一件翠绿斗篷缓步而下,站稳之后,又转身扶一名贵妇下车。

“娘,您小心些。”

任盈月扶着母亲朝梅林走去,对他人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

在看清任小姐的容貌后,许多人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丽,原来只是清丽温婉。

但想想又不禁释然,若陆相是贪恋美色之辈,早已妻妾成群,又何至于蹉跎那么多年。

想来这位任小姐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否则也不能让陆相念念不忘,再三纠缠,这才惹得长公主醋劲大发,终至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据任府的下人说,任小姐大难不死,遇贵人相救,后来毅然决然随父母回归故里,再不想与陆相有所牵扯,他们也才能在这洛城梅林中看到传闻中的主角。

寻了一处僻静,任府几个丫鬟动手清理出一块歇坐之地,铺了厚毯请夫人小姐落坐。

“夫人,笔墨准备好了。”

任夫人笑了笑,拍拍女儿的手道:“走,咱们今天也学学那些文人雅士作画吟诗。”

“女儿不懂这些,还是看娘作画的好。”

“月儿不妨给为娘舞上一曲。”

“娘亲有命,女儿焉有不遵之理。”

任夫人环顾一圈,“咱们没有带剑。”

“这不妨事。”任盈月微微一笑,走至一株梅树旁,伸手折了一截梅枝,上头缀着七、八朵红梅。

红袖上前接过小姐解下的斗篷,退到一边。

莹莹白雪簇簇梅花之间,一抹浅杏色身影袅袅婷婷,身姿轻盈,舞步婆娑。

文人雅士,名媛贵妇不由得渐渐停了足,惊艳了一双双眼。

突然之间,不知是梅花动人还是舞剑的人勾人。

随着任夫人的笔墨挥动,梅间倩影跃然于纸上,她不禁满意的点头。

几日之后,任夫人所作之画在裱褙处被人摹仿,不久京城丞相府的书房桌上便有了那幅仿作。

陆朝云盯着那幅仿作看了很久,久到他开始咬牙切齿。

她过得很好,简直好得让他怒气横生。

据说,洛城才子甚至托媒上门。

砰的一声狠狠捶在桌上。他的妻子岂是由人觊觎的?

他一时抽不开身离京,却不表示不记挂她,天知道他每夜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再次用力捶在桌上,可恼的是,如今他一步不能离京。

“来人,备轿,我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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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九,大雪。

整座洛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百姓们尚在睡梦之中,三骑马飞快地穿过街道,直奔城北一处民宅。

睡梦中的任盈月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抱被坐起。

伸手掀开床帐,目光四下看了眼,又侧目倾听一下,最后皱眉趿鞋下地穿衣。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极快的将长发梳好挽起,以一支拙朴的紫檀木簪固定住,然后拉门走了出去。

雪仍然扑簌簌地落着,积了厚厚一层雪的院里没有一只脚印。

转过回廊,她从正门前的石阶缓步而下,像有感应似的朝大门走去。

在她拉开大门的同时,门外的人正抬头欲敲门,遂而大吃一惊。

任盈月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

“有圣旨。”为首之人声音透着尖细,捧高手上的一卷黄布。

“公公请。”她侧身让开,请三人入内。

门口的动静令门房惊醒,几乎是胡乱地披着衣物便冲了出来。

一时间,整座任宅人声嘈杂起来。

圣旨宣完之后,任清源接下圣旨,并朝女儿看去一眼。

任盈月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开始觉得皇家跟自己真的是八字不合,她这才过了几天的舒心日子啊。

她以为陆朝云是懂她的,她在洛城等他功成身退前来团聚,结果他却非要再把她弄回那座繁华的京城。

当朝御妹,授封金元公主,以国号为尊,这是怎样的一种恩宠啊!

皇上究竟意欲为何?

父女俩对视一眼,心中各自存疑。

打赏了传旨的公公,任清源欲留他们吃杯茶,结果他们坚持不受,顶着风雪匆匆离开。

“月儿,你跟我到书房。”

父女两个沉默地走进书房。

任清源负手于后走了几个来回,皱着眉沉吟道:“这道圣旨来得古怪,也不知是福是祸。”

“跟皇家沾了边,多半不是好事。”跟皇家打交道的日子实在让她敬谢不敏。

“无缘无故授以如此殊荣,只怕很快就会有人送你入京。”任清源沉吟着,旋即做下决定,“为父随你入京。”

“爹——”

“不必再说,为父断不能就这样放你独自入京。”他定定地看着女儿,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如今朝局看似平静,实则隐患丛生,皇上病重随时会撒手人寰,而太子年幼,叔王年长,一个不慎便会再生乱象。”

她直接掏出袖中的一卷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公公入门时塞给我的。”

任清源神情震动。密旨!

打开密旨看过之后,这位前御吏沉默了。

任盈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屋顶。她就知道陆朝云带给她的,永远只有麻烦。

“月儿,你自己上京,多加小心。”

她惊讶地看了眼父亲手中的密旨,缓缓点了点头。

“我嘱咐你母亲几句,你也回房收拾去吧。”

“是。”

出了书房,任盈月举目远眺,深深吸了口气,扑面的刺骨寒意让她头脑一清。

该来的躲不掉,被那个男人赖上就只好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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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月不知道的是,在接到圣旨时,陆朝云比他们父女还要吃惊。

明明他只是请求赐婚而已,结果皇上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总算婚是赐下了。

只是一想到妻子如今那个沉重的封号,他就忍不住皱眉。皇上这是非要让他跟皇家扯上关系不可啊。

忆及那日进宫谢恩时,皇上脸上那掩不住的得意,以及那句“朕总算还是当了你的大舅子”,陆朝云的脸又一次黑了下来。

他的大舅子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一国之君念念不忘的?

站在廊下看着下人里里外外的忙碌着迎娶公主的事,陆朝云却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在他心里,月儿一直就是他的妻子,从不曾下堂,莫名其妙地娶两回,本身就是件很怪异的事。

暗自掐算一下时间,陆朝云的眼中透出一抹愉悦。再过几天,她应该就要到京城了。

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任盈月这一趟进京之路却是凶险异常,波折不断。

从洛城一路护送公主鸾驾入京的兵马,死伤近两百人,才在正月初六这天将公主送进京城。

被宣入宫时,陆朝云的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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