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定将军夫(砸绣球之三)(3)

作者:裘梦


男人本能反应,伸手接之。

然后,定格。

如春欢呼,“小姐,砸中了、砸中了!”谢天谢地,小姐的绣球终于抛出去了。

明阳柳回神,惊慌不已,几步窜到楼边,朝着男人大喊,“把绣球还给我!”

殷武杰愣愣地看着手中那颗七彩斑斓的绣球,脑中慢半拍的接收到了一个讯息—他接到绣球了!

这—是什么意思?

胯下马儿低头刨蹄的动作让他回神,正待将绣球扔还回去,就见一抹土黄身影从一旁跑了过来。

“恭喜、恭喜,恭喜公子接得绣球。”负责监督此事的公公,等了十天,终于见到有人来这彩楼,还一举接到了绣球,他终于可以交差了事了。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为何会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因为她正是五年前他离开京师的前一晚,那一场意外的主角。

本来他根本不会从这里路过,但是其它回府的路莫名其妙的无法通过,他不得已才从这里转道,谁知—竟会接到这个绣球

那名太监不知想干么,这声声恭喜说得他心头发麻,他想,他还是先闪人好了。

调转马身,他二话不说,腿用力一夹,策马狂奔而去。

如春傻眼。

太监傻眼。

明阳柳火山完全爆发,“该死的臭男人,你给老娘死回来!”

抓狂的狮吼以惊人的音量向四下扩散,惊得附近的住家帮孩儿捂耳朵的捂耳朵,拍胸口的拍胸口。

“小姐……”如春很想提醒主子注意一下形象。

明阳柳余怒未息地回头吼道:“他要走可以,至少把绣球给老娘留下来!”

如春马上噤声,捂住耳朵。呜呜,小姐是不是偷偷学过狮吼功啊,威力惊人。

本来小姐一早就够火大了,那个男人还做出抱球闪人的过分举止,简直是找死啊。

“明小姐不必担心,宫里已经有人跟过去。”楼下的太监连忙告知。开玩笑,等了十天好不容易才逮着一人,这尾鱼得好好盯着,他可不想再等上另一个十天呀!

“闭上你的臭嘴!”

说着,她胡乱从身边抓到一个绣棚往彩楼下丢去,这个太监来不及闪,活生生被砸中,头上马上肿起一个包。

唉,一样都是从彩楼上丢下来的东西,人家呢,是有段御赐姻缘,而他呢,有药酒一打就算不错了……

第二章

疾驶的骏马在镇北侯府前收缰停稳,马背上的人一跃而下,将马缰随手扔给门人,径自朝府里走去。

“把马牵到后院,喂过草料之后刷洗一下。”

门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

“连你家主子都不认得了吗?”殷武杰沉声道。

门人揉了揉眼,他……会是离家五年的小侯爷吗?

这能怪他吗?小侯爷这副风霜满面的样子跟原本的容貌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他认得出来才有鬼。

殷武杰直接往父亲的房间而去。他心急如焚、昼夜兼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就是接获父亲病重的消息,皇上恩准他回京见父,哪知道,眼前所见的景象,让他看得目瞪口呆、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那应该病重得躺在床上起不来的父亲,此刻正精神抖擞在花园里耍枪。

“爹,请问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在这儿干什么?”

“啊,杰儿,你回来了。”镇北侯气定神闲的收枪,笑容满面地看向宝贝儿子,一点点心虚和不好意思都没有。

“是我眼花吗?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体看起来非常好。”他从齿缝迸出这些话来。

“杰儿啊,”老侯爷幽幽叹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拍上儿子的肩,“我们父子已经五年没见面了吧?难道你真希望,再见到老父时是缠绵病榻上吗?”

殷武杰心头一震,看着父亲几乎全白的发色沉默了。自古忠孝难两全,为人臣,他尽了忠;为人子,他却未能承欢膝下,善尽孝道。

“儿子不孝。”顿时满腹被欺骗的怒火熄灭,只剩下对父亲的歉疚之情。

“回来就好,一路风尘,你先回房去漱洗、休息一下吧。”如果不是他主动喊人,他还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知道了。”犹豫了一下,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问父亲谎称病危骗自己回京的目的,转身离开。

他一回房,看到府里小厮为他送来系在马上的轻便包袱,以及刚在街上接到的那颗绣球,他又忍不住头疼。

在他离开不久,侯府里的老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进了花园,对着老侯爷咬耳朵汇报刚得到的消息。

镇北侯惊喜无比的道:“他接到绣球了”真是天助他也,这下就不用烦恼该怎么向儿子开口了。“确定接到的是明家小姐的绣球?”忍不住再次确认,就怕是自己听错了。

“确定。”

“这就好。”他拍拍胸口,放下心中的大石。

“可是,侯爷,明家小姐真的适合少爷吗?”老管家忍不住多了嘴。

“唉,”镇北侯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圣命难违啊,谁叫杰儿接到人家的绣球了?”但他嘴角已翘了起来,泄露他的好心情。

同一时间,明学海心情也十分喜悦,这桩婚事女儿总算有个好归宿了。

不过,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该怎么跟女儿解释那笔钱用到哪里去呢?

唉,有个太过聪明的女儿有时也是件很让人烦恼的事啊。

那是一把小巧精致,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小锤子。

此刻,它正被一只纤白如玉的手握着,狠狠地砸着一颗又一颗的陈年大核桃。

“小姐,已经确定了那人是靖边将军。”如春小心地站在主子身后十步远开口,生恐扫到台风尾。

“谁?”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明阳柳停下手上敲核桃的动作。

“靖边将军。”如春再说一遍。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她听说过那个年少封将的男人,他常年驻守边关,多年不曾回京过,怎么可能会突然回来,还出现在她的彩楼前?

“是真的。”如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彩楼前的那个一身风霜的落魄男人会是传闻中风度翩翩、俊美飘逸,有“儒将”之美誉的靖边将军。

明阳柳微蹙着眉头继续砸核桃。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随手将核桃仁捡到一边的小篮内,她若有所思地开口问:“我爹呢?”

“老爷尚未回府。”

“如春,去前院等着,我爹一回来就来告诉我。”

“奴婢这就去。”临去前,如春到底没忍住,将从刚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小姐,你砸这么多核桃做什么?”

“我不是在砸核桃。”

“要不然咧?”如春不解。

“这是那个臭男人的头!”明阳柳恨恨的道。

如春缩了缩肩,识相的赶紧离开,到前院去堵老爷了。

明阳柳继续手下的动作,小院里,单调而又让人听得心惊胆战的敲砸声持续不断。

这便是明学海踏入女儿房前小院的情景,这可怕的声音,让他已经踏入的一脚忍不住想缩到门外去。

但来不及了,女儿看到他了,他只好扬起自认十分镇定而又和蔼的微笑,走了进去。

“柳儿,想吃核桃的话让下人帮你就好,何必自己动手呢?”

小巧的金锤被慢慢放下,明阳柳抬头,红润如涂了上好胭脂的两片樱唇往旁一扯,皮笑肉不笑的道:“爹,您终于出现了。”

咳……明学海心头一跳,看宝贝女儿这副笑里藏刀的表情,他会不会正好撞到了火山口上?如春这个笨丫头也不知道提点一声。

“爹爹我最近比较忙,所以我们父女见面就少了嘛。”他是真的很忙,绝非虚言。

“忙着当散财童子吗?”明阳柳音线压低的讽刺道。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明学海眼光闪烁,努力苦思借口想赶快离开。

“说,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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