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一口弦月[竞技]+番外(66)
作者:兮苇
“要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
说了不能再加练了,装乖了两天,非要在赛前一晚搞事情。
“练了就练了,报备了吗?”
陆衔星将手帕叠好,放到桌角。
没回应就是虚心的意思了?
越悠抬高了音量:“是没有还是不敢?”
“报备来干嘛。”陆衔星双手平放在桌上,虚握拳头。
“你……”越悠压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的身体负荷不了。而且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没必要。”
说实话,其实她是看不出来唐队和Jeff的计划对陆衔星现在的体能跟技术是否有加成,她参与讨论的目的是评估这个运动量对他的身体是否会造成过度的损耗。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显然,因为陆衔星私下的训练,他的脚踝已经出现了偏离预计的状况。
“皮下肿胀,组织液里面已经开始发炎了。”
“还不休息。”
她说着说着,开始哽咽。
“踝关节在里面会坏死的。”
她吸满一口气,冷冷的空气让她鼻腔一酸。
“没错,这一场是撑过去了,止痛喷雾一喷你就像没事一样。”
“之后呢,你还想不想打了?”
陆衔星:“我心里有数。”
“以前就是这么练的。”他放慢语速,“你不要担心。”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和缓和,不知道是在说服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听得越悠连连摇头。
“对啊,你以前连觉都不用睡,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还是她跟老师两个人力挽狂澜,才勉强给他一个可以继续奋斗的身体。
“我直接跟你说吧。”
她抬眸,强压镇定地开口。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适合进行比赛了。”
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放下一份鹅肝。
陆衔星将盘子移到越悠面前。
她的视线跟着餐盘移动,低落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准备退赛了。”
他顿了一下,将无花果酱浇在鹅肝的一侧。
“陆衔星,这只是个人赛,你代表的是你自己一个人。”
“如果是奥运……”
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比赛期间的损耗比平常训练大多了,上了赛场,肾上腺激素飙升,他又如何才能感受得出来痛还是不痛?
就算感受出来了,那是退还是不退?
逼上梁山的时候,又有谁会管他的身体?
连他自己都会先把荣誉放在第一位。
古今中外,不知道因为这个原因废了多少运动员。
没废的那一个,坚持到闯进决赛,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提出退赛,被嘴到消失在公众视线。
“你现在还有得选。”她垂着眼眸,声音微颤。
“看看唐队。”
唐暨作为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越悠继续。
“你想把这个当作人生最后一场赛事,那不想退赛也可以。”
“准备退役吧。”
她盯着色泽诱人的鹅肝,升起的白烟渐渐消失。
难道他要在技术最巅峰、体能最充沛、心态最稳健的阶段因为伤病退役,消失在羽坛吗。
只是想想已经让她无法呼吸。
她们排了又排,算了又算,唯独算漏了这个人的意志。
“陆衔星,你到底是不自信,还是不相信我们。”她哽咽地问。
没有回应。
陆衔星只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越悠将没动过的鹅肝往前一推,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陆衔星也没有起身,只是沉默地坐着。
-
等到晚上集合时,越悠拖拖拉拉地去了陆衔星的房间。
陆衔星在洗澡,Jeff和唐队已经到了偏厅做准备。
两个人比手画脚地,在白板上列了好几个训练方案。
看得越悠紧皱眉头。
计划来计划去有什么用?
陆衔星还是会按自己的思维走。
“他觉得现在的训练量不够。”她抱臂站在一旁,忧愁地说道。
唐队疑惑地问:“不够?怎么会不够呢?”
越悠:“说比不上在美国的时候。”
此话一出,Jeff双手朝天一摊:“What?”
“那个时候是在打地基,现在地基打好了,就可以适当减量了。”
唐队严肃地点头:“没错,再多反而糟蹋身体了。”
越悠:“跟他说不通,他现在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她加入团队之后,陆衔星一直好好的,在香港的时候也没有异状,为什么突然到了巴黎就开始焦虑起来了。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他在焦虑。
越悠找到了以前在北大交换时的好朋友进行询问。
【悠悠子】:宝子,当一个人过于焦虑,可能会有什么症状
【悠悠子】:特别特别焦的那种
【Dr.许】:焦虑症?强迫性焦虑?
【Dr.许】:就失眠,出汗,有的患者会有不安动作
【悠悠子】:比如?
【Dr.许】:就是一些特定的动作,比如撕嘴皮子,抠手指,频繁用力眨眼之类的。
越悠赶紧把手从嘴唇旁边拿开。
看来她也好像有焦虑症。
陆衔星洗完澡,还是穿着运动服。
见到他,越悠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收起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一边走一边像小狗一样甩了几下,水珠飞溅。
在她旁边坐下时,她闻到了跟自己头发上相同的洗发水味道。
越悠低头抠起了手指,那水珠溅到她衣服上她也不说话。
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冷战。
说是冷战吧,其实也没有,毕竟陆衔星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她。
比如现在,服务员敲开了房门,将刚刚在旋转餐厅没吃到的鹅肝和拿破仑蛋糕端到了她面前。
见所有人都就位了,唐队开始复盘。
“今天的比赛,赢得不是很轻松。”
越悠握着叉子,在洁白的瓷盘上划了一道,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家都看着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不用管我”。
唐队:“咳咳,问题从第二盘开始出现。”
越悠:“咳咳咳…”
被千层酥呛到,她咳得天昏地暗。
同台的三人各递给她一杯水,她摇头,掏出了在比赛期间时喝剩的矿泉水。
千层酥干巴巴的,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最后一小块混在水里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拍拍胸口:“你们继续,我先出去。”
出门就撞到靖君。
“越悠,你跟陆哥吵架了?”
越悠:……
他们只是八个小时没说话而已。
上班的八个小时没跟同事说话很奇怪吗。
“怎么会这样!陆哥是不是看上了别的金丝雀?”靖君大概是觉得很奇怪,一直叭叭个不停,“是不是那个V10女主播来了?”
越悠皱着眉头,“嘘”了一声。
靖君一天到晚都在看哪个国家的电视剧啊?
还叨叨什么“菀菀类卿”,该说不说菀菀是她!卿也是她!
“我就是那个V10女主播。”她破罐子破摔,直接揭露了这个秘密。
靖君:?
“咦,你俩这么能装?”他的脸色从震惊转换到忧虑,“那陆哥这样你怎么不管管呢?”
“谁管得了他。”越悠低头踢着走廊上地毯的花纹。
她倒是想管他,但问题人家不愿意听啊。
靖君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那可不行,你出事的时候陆哥还忙得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