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新婚(51)
作者:芒厘
他们那个时候一起去挑的那枚婚戒。男款到现在还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那天周述凛将它交给她,让她收好。可是她好像没有什么好收好的,便还是决定交还原主。
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心脏处传来被撕扯开的碎裂声,周亦衡紧拧眉心,拳头握了一遍又一遍,可仍是伸不出手去接。
周述凛随后而至,看见的便是这一幕,难免有些意外。
他停住了脚步,选择远观。只是心口,忽然得以开释。
唇角忽而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他倒是没想到。
周亦衡有些艰难地开口:“能不能……”
话还未出口,可是她已经弯唇,轻轻摇头,还是将它交到了他的手中。
物归原主。
“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她说。
他的手张着,低眸看着置于手心中的盒子半晌,方才道:“我可以收,但你答应我,还是朋友。”
沈弥答应下来。认识这么多年的情谊,本就不可能切断。
他眼眶有些烫,变得格外寡言,只是抬手将她拥进怀中。
她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有阻止。
周亦衡微弓着腰,头靠在她的肩上,感受着胸腔里不断翻涌的浪潮。
他从小到大护了一次又一次的人,他舍不得交给别人。
但是他不得不松手。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那样下去,一直在一起生活,甚至比以前还亲近。因为他们会结婚,会住在一个房子里。
但是长大以后,出现了好多意外。
他们明明都已经挑好了婚戒,在择定婚期。
可是现在,她将跟他的戒指还给他了。
一直以为后悔只是一种情绪,不会有过分真切的感觉,可直到此刻它在胸膛里汹涌地翻腾搅弄,他才感受到了它具象化的尖锐,简直能将五脏六腑刺穿。
他的手越收越紧。半晌过后,才终于开始放松。
他不再准备回去,只闷声道:“帮我说声,我先走了。”
指尖微收,他一瞬松开手,兜头往外走。
沈弥叫住了他一声,他脚步微顿,头也没回地说:“只是懒得回去听他们说话。走了。”
沈弥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方才转身,准备回去。
身后的人墙堵得她猝不及防,她讶然抬眸,闯进那双熟悉的深邃眼眸。
“你、你怎么也出来了?”
“出来找你。”
他不假思索道。
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的平静。
沈弥被他牵住手。
整个饭局气氛有些变味,聊得总是不若方才尽兴。他们回去后也没多久就散了,沈含景格外安静地跟在父母身旁,周述凛则带着她回家。
可能是被周亦衡的情绪带动,她的情绪也不太高。而他就跟感知得到一般,并未多言,直到回到车上。
挡板升起,后座是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他靠在座椅上,姿态闲适落拓,侧目看她。
她无意间抬眸时,被他径直望进眼底。
沈弥有些怔然。
所有的神经被他牵动着,那一瞬突然忘记方才在记挂的是什么事。
他问说:“还在想他吗?”
沈弥微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些事情。他并不知道她刚才跟周亦衡出去做什么,现在她又这么反常……她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二?
在她将要开口时,他率先道:“先坐过来。”
沈弥看了眼他们相邻而坐的距离,并不剩什么空隙,脑子里发懵地思考了一秒他所说的“坐过来”还能是怎么“坐过来”。
……被他带到身上时,她浑然间什么都忘了,只在想方才换那箱酒的吻他应该挺满意?总不至于要补考?
车内光线晦暗。
他手指摩擦而过她身上的衣料,托住她后颈,淡淡俯首,吻住她的唇。
在她唇上轻碰,声音也于此间含糊不清:
“勇敢的女孩,会被奖励一个新的开始。”
很轻的一声,却是清晰落在耳廓。
被奖励?
被谁奖励……
答案不言而喻。
可是,奖励什么……
如是蛊惑的咒语,轻轻飘落,封印降临。
她中蛊迷神,被悄然松绑,迈进新的圈套。
第32章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种事情很是陌生。
但在几次经验之后,已然习惯,不再像最初时那样那么当回事,它逐渐被化作日常,她也开始于其中适然。
被人拊着后颈吻住,男人根根指骨用力。
她沉溺于渐深的吻中,什么都不必去想,只需要专注这一件事。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刚才捆在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也已悄然消失。
她仰首迎近他,背脊朝后弓,宛若湖中仰颈的白天鹅。他含住她的唇,轻吮,辗入,一点湿黏于其中,越陷越热。
过了许久,她从他身上退下来,柔软地攀在他肩上待着,稍作休息。
他拍拍她背,问说:“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而醇厚,只是简单的询问,沈弥没有捕捉到生气的气息,不由安下心。
“在想,”她的记忆仿佛被拉回很远,“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
从那么小就认识,到现在还在身边,其实很不容易。
她就是突然生出些慨然。
周述凛唇角轻勾,意味不明。
他的长指过分空闲地轻点着她腰窝,沈弥觉得有些痒,忍不住地动了动。好在,他好像成功接收到信号,滞住了动作。
“刚才都跟他聊了什么?”他恍若闲谈地提起。
“在聊你。”
他抬了抬眉骨,倒是没想到,漫不经心地一声:“嗯?”
“我跟他说,你不是坏人,”她省略了些内容,只提取重点,又直起身,去看他的眼睛,索取答案似的盯着他,轻声问:“周述凛,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错?”
明明方才在旁人面前那么维护他,这会儿却又像是心里没底,巴巴地跑来验证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
哪怕回答的人是他自己,撒谎与否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提唇,哼笑了声,姿态高傲又矜贵。
“不太坏,但也不太好。”他的眼眸深得仿佛能够将人吸入,捏过女孩的下巴,在她微微怔然的澄澈眼眸中,含混地吻住她,轻笑着续了句:“毕竟,太好的人,不会这么亲你。”
她眸光颤动,却被他径直吞下,拽进幽深的沼泽,根本没给她回神的时间。
心跳狂沸不止。
失神地被他撬开唇齿,抵住舌尖,强势闯入。
迷离之时,忽而听得耳畔诱哄似的一声:“忘记他,只要我。”
——如同命令的口吻,强势下达,必须执行。
她的足尖绷直,清晰地听见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却像小偷一样担心也被他听见,祈望它快点平息。
光线晦暗的车厢中,感觉逐渐黏热。
他不仅说,还亲自给她演示了下什么叫做“这么亲你”。
就跟他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一样,带着点痞坏的恶劣。
可能真是坏到了底,她的喉中无意识地发出细细的轻咛。眼前好像被蒙上一层湿漉的雾,偶尔睁眼时,视线也变得朦胧如幻影。
亲得久了,她浑身泛软,靠在他身上借着力,但也因此,柔软地与他的身体紧密贴合,一如轻飘的裙摆躺在笔挺冷硬的西装裤上那样的反差,缱绻厮磨得更深一分,氛围深醇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他眸光渐深,拊在她后颈的指骨更加用力。
不知是什么时候,从衣衫下摆寻入,他碰到了那日在浴室里看见的她遗落下来的东西之一。无声之下,环扣轻解。掌心的一点凉意叫温暖的肌肤轻颤了下,但他的过分也就止在这一步了,像是只是无意识的轻抚,以更深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