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MVP[无限流](154)

作者:小菜鸡爱吃米


仍旧是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卞景和单薄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表奶奶、依依?你们在家吗?表奶奶?喂喂?”

不应该啊。依依她奶奶有回来午睡的习惯,但睡觉特别浅,他们这些小孩玩起来经常不小心吵醒她,每次都要挨好一顿臭骂。

诶,没人在吗?

卞景和带着疑惑在一楼找了个遍,没见着人影,仍旧不死心,又去二楼挨个敲房门,确认还真没人在家。

出于礼貌,他不好意思直接推门进人家房间。但表爷爷表奶奶睡觉很浅,依依也不是那种故意不出声吓唬人的顽皮小孩,如果真的在家,听到敲门声肯定会应的。

所以是真的没人?难道出去吃酒席啦?是不是奶奶刚刚说的伟琴婶婶家里?

但厨房灶上还有镂空菜罩盖着的午饭,热水壶刚刚跳闸还在冒气,二楼表爷爷表奶奶房间里还咿咿呀呀地放着《三请樊梨花》……

就好像、就好像上一秒还有人正生活在这里,现在却如烈日下的水滴一样,瞬间蒸发得不见踪影。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取了卞景和的心脏。

他用力摁住胸膛,试图压下这没来由的心慌。

“说不定,只是她爸妈来接她们去城里玩了呢?”

卞景和是知道的,依依的爸妈每年暑假都会回来,接依依和她爷爷奶奶去外省旅游几天。

他下意识忽略了种种不合理。

“先去葡萄田里找爷爷奶奶吧。”他自言自语,迅速逃离这死寂的小洋房。

村里的田地和山头都是按照户口分的,卞景和一家的户口早几年前迁到了县城,他家能分的地自然就少了。

村里为了做补偿,给他家重新分的田在后山一块缓坡上,是块适合耕种的好地。

卞景和晕乎乎地顶着毒辣的太阳,一路快速跑到田地里。

单调高亢的蝉鸣声仍旧持续不断,仿佛没有尽头的瀑布一样从树叶间倾泻而下,扰乱局中人的神志。

卞景和甩甩脑袋,压下呕吐的欲望。

一路上都没见到熟悉的人,连平时成群结队的土狗都没见一只,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快点、快点去找爷爷奶奶——

他爷爷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镇上都出了名的,他侍候的庄稼长势总是最好的,收成也最好。

前几年爷爷查出肝癌早期,做了个肝大部切除,子女们不许他再多劳累,这才下地下得少了点。

他家有种甘蔗、玉米和水稻,但最多的还是葡萄。

这个时候的葡萄已经爬藤,地里搭着白色的塑料大棚。卞景和灵活地钻进棚里,在田埂上奔跑起来——

“爷爷——奶——你们在哪——”

他扯着嗓子叫喊。爷爷一般就住在棚那头的小屋里。说是小屋,其实也就是一张板床和一堆生活杂物,连个隔板都没有。

再一次地,没有任何回音。

卞景和的心逐渐下沉,等他跑到小屋一看,爷爷果然不在。

床边上的小板凳还摆着一瓶自家酿的烧酒,小酒盏里倒了一半,似乎主人刚刚放下酒杯离开。

不不不……那奶奶呢?对,她不是说来地里帮忙打农药了吗?背着那么个重重的农药桶,还能走到哪里去?

“爷爷——奶奶——”卞景和一边叫着,一边急匆匆跑遍了整个大棚。

可还是没有。没有一个人影。

棚里太闷热,热得人更加晕晕乎乎,眼前都好像出现模糊的重影。

卞景和不得不放慢脚步,揉揉酸胀的眼睛,忍住哽咽的欲望。

他不敢停下来,哪怕细细的双腿已经和灌铅似的沉重,小小的肺脏和气管被热空气灼烧,也不敢彻底停下来。

我好像,又变成一个人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为什么下意识觉得这种情况在不远的过去,已经发生过好几遍了?同样的猝不及防,同样的无力阻止。

思索片刻得不到答案,卞景和只能将这个疑问暂时抛之脑后。

他踉踉跄跄地跑到大路上,沿着路一户一户人家找过去。

“三婶?彬彬表叔?大爷爷?……哲睿哥哥?子轩哥哥你们在家吗?不在……二奶奶?”

这一家没人、这也没有、这里也没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不管是小洋房还是破旧的砖瓦房,里面都空无一人。

一次又一次推门而入,一次又一次询问,得到的只有重复的失望。

整个村子,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大家都去哪里了?

甚至,大家像是在同一瞬间消失的……二奶奶家给小娃娃的奶粉才冲泡到一半,那罐昂贵的进口奶粉还敞着口;

彬彬表叔的电脑上还开着枪战游戏,停在结算界面;

就连三婶家那只看门狗也是,链子一端还锁在门上,另一端的项圈垂坠在地,像是一条令人恶心的死蛇。

就好像在某一个瞬间,所有人听到某种指令,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上的事情,齐刷刷离开了这个村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卞景和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

他体力不算好,从小被爸妈拘在家里做题看书,这样一番搜寻已经是极限了,再在这种毒辣的大太阳底跑下去,下一秒真就得中暑晕过去。

不是没想过出村。但他们村在山沟沟里,要去镇子上得走好长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

平时都是奶奶骑着电瓶车或者小三轮带他,他现在这个状态,半路厥过去的可能性更大。

先回家吧……先回家,说不定,爷爷奶奶他们都在家里等着呢?就算没人,他也得先在阴凉的地方歇口气。

所以,这是一场噩梦吗?

第131章 黑夜公交车

站在他家的自建房门口,卞景和没急着进去,反而忍不住顶着烈日仰头出神片刻。

尽管这具身体在生理上已经足够难受了,汗珠顺着额头和后背流淌,猛烈的阳光在视网膜上灼出块块眩晕的黑斑,但他还是忍不住暂时停下脚步。

卞景和在想,这就是我度过了那么多时光的地方么?

他爷爷奶奶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他爸是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本来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的,但那个时候家里太穷,怕养不活,五个月大就抱给隔壁镇上的一户人家养了。

剩下的三个孩子里,他姑姑卞丽霞最有出息,自己在大城市的私立学校里当高中老师不说,嫁的老公也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建筑师,两人都是工资不菲。

前几年老屋翻修,卞丽霞主动出了大头,又找了自己留在本地当包工头的初中同学,把他家原来的双层木质老房改建成挺气派的四层水泥自建房。

他叔叔卞国春虽然成家了,但一年到头在外地打工,没赚几个钱,因此还是和他爷爷奶奶一块儿住着。

卞景和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和他叔家的两个小儿子闹矛盾干仗。

都说七八岁的男孩子猫狗都嫌,那俩泥猴似的混蛋每天在村里拉帮结派惹是生非,晒得跟两块黑炭似的。

相反,他这个哥哥长得白净秀气,成绩又出类拔萃得好,自然成了卞婶婶口里的“别人家的小孩”。

天天被揪着耳朵骂“看看你们景和哥哥如何如何”,那俩小孩自然不会多喜欢他这个陌生的、只有暑假才回来住的哥哥。

撺掇村里男孩孤立他就算了,还常常来他眼皮子底下犯贱。

卞景和小时候虽然瞧着文文静静漂漂亮亮,跟个招人疼的小姑娘似的,但绝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只要被挑衅到眼前,必然会狠狠揍回去。

虽然体力比不过对面,但他每次下手够准够果断,还是对面那俩吃亏比较多。

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眼珠子。不过他这个“大孙子”可没“小儿子”的含金量高,每每被爷爷奶奶拉偏架。

和爸妈打电话诉苦也只能获得几句敷衍而不痛不痒的“懂事点,让让你小弟弟”、“别和他们一般计较”,气得他下一次动手更黑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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