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是程小山发来的微信。

他发来了一句：“明天下班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不见不散。”

因为工作的原故，梁幼喃习惯性回复两个字“收到”，所以看到程小山这样的微信时，她下意识回了“收到”两个字。

………

次日回到公司，梁幼喃被周恒拉去见客户了。

天寒地冻，她不太愿意外出，但不好反驳，这是每个新人都要经历的事，陪同上司外出见客户。

中午饭点的时候，周恒临时接到电话，说有急事要去另一个合作客户的公司，让梁幼喃自己打车回去。

梁幼喃没二话，周恒走后，本来阴沉的天又下起了雪。

北宁和帝都一样，冬天都多雪。

梁幼喃整理好脖子上的围巾，网线车一来，立马钻进车里，对着暖气出风口伸出双手。

雪天路滑，有些道路还结了冰，因而雪天车祸不在少数。

可是梁幼喃万万没想到自己坐的那辆车居然出了意外。

因为路面结了厚实光滑的冰，车辆打滑得厉害，又正好在下坡路，车子失控地往下冲，刹车根本刹不住。

司机大喊刹不住了。

梁幼喃猛地全身紧绷起来，一阵强烈的撞击后，梁幼喃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车头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车头盖凹陷严重，护栏都断裂开来。

车子堪堪停住，歪着在路边。

司机被震得头晕，好长时间都没缓过来。梁幼喃以为司机撞得晕死了，急忙拍着驾驶座，大喊：“喂，你没事吧，喂。”

司机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说：“我没事，帮我打一下交警电话。”

“哦！”

梁幼喃掏出手机打了交警电话，电话才刚挂断，又是一阵剧烈的撞击从车后撞来。

巨大的撞击力将梁幼喃整个人往前推。她径自一头撞到了驾驶座的椅背上磕得大脑一片混沌。

梁幼喃一动不动地缩着身子，缓冲了好久才恢复一丝清醒。

她急忙下了车，回头一看，才发现三车连环追尾，而她坐的那辆车是第一辆。

彼时，风雪越发紧了，眼前一片白茫茫。

司机说要等交警来处理，没法送梁幼喃了。

梁幼喃说没关系，要走时听到有人喊她。

她诧异地回头，就见第三辆追尾的车子里钻出一个穿着深棕色大衣的长发女子，她瞪着干净明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幼喃。

梁幼喃愕然愣在原地，微张着嘴，脱口而出三个字：“莫栩栩？”

天知道那一刻梁幼喃有多凌乱。

她就像在风雪中失去方向的人，看不清前路，迈不开步子，积雪一寸一寸地掩埋着她。

莫栩栩走到梁幼喃面前，眼神复杂：“梁幼喃，真的是你？”

梁幼喃心底腾起一股心虚，她眼神躲闪着莫栩栩。

莫栩栩推搡了一下她，冷然说道：“好哇，失踪人口回归了呀。”

梁幼喃后退了几步，低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梁幼喃又想逃了。

来到北宁短短一个月，昔日故友轮番登场，让她手足无措，无从应对。

莫栩栩追上去：“你别走。”

她上前拽住梁幼喃：“又想一走了之？你休想，今儿碰到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梁幼喃急得眼睛刷地一下红了，她挣着被拽紧的手腕，摇头说：“对不起，你放过我吧。”

她无法面对莫栩栩，也不敢面对。

她对程小山有愧疚，同样对莫栩栩也有。

莫栩栩目光清冷地凝着梁幼喃，哼笑：“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莫栩栩拖着梁幼喃往人行道走。

梁幼喃挣脱不了莫栩栩，强硬地被拉走。

………

第56章 爆炸

路边一家咖啡店里。

莫栩栩和梁幼喃面对面而坐，莫栩栩从头到尾，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梁幼喃。

而梁幼喃一直保持着低头姿势，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梁幼喃，给我个解释吧，当年拉黑删除我的所有联系方式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她毫不留情地逼问，仿佛是在审问犯人。

梁幼喃轻微地摇头：“这件事过去了不要再提，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你不肯说？”莫栩栩冷眼盯着她。

梁幼喃咬着唇：“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要逼我。”

“我逼你了吗？”莫栩栩陡然激动起来，眼圈一下子就泛红了，“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高考后一声不吭地跑了，还拉黑删除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我们这些真心实意对你的朋友做错了什么？”

莫栩栩哽咽起来：“你知不知道，当年听到程小山说你好像有事，我大晚上跑去你家找你，你不见之后，遇到熟人，我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你，你有事情，不肯说，OK，这完全没问题，我们帮不了你也能陪在你身边呀，为什么直接把我们踢出局？”

梁幼喃听到这些话心如刀绞，眼泪汹涌地从眼眶里冲出来，死命地往外掉。

面对莫栩栩的控诉，她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说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对不起能弥补我，能弥补程小山吗？我告诉你梁幼喃，除了我，你最对不起的就是程小山！”

她知道，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当年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我身不由己！我不想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梁幼喃声音呜咽，泪流满面

莫栩栩沉了口气：“我也想过你是不是情非得已，我能理解你的，但我又很生气，非常生气，你说你甩男人也就算了，怎么连闺蜜也甩。”

这话蓦地把梁幼喃逗笑。

莫栩栩瞧着她笑出声，也绷不住破涕为笑。

两个人满脸泪水地相视而笑。

莫栩栩情绪上头，抓住梁幼喃的手：“你真的气死我了，消失了那么久，我都做好一辈子看不见你的准备了，我还想过很多和你相遇的场景，我当时告诉自己，见到你，一定要给你两巴掌！”

梁幼喃哭着笑：“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只是当年我控诉不住结果的发生，你能不能原谅我？”

莫栩栩笑着擦眼泪：“我要是没原谅你，我早就大巴地扇你耳光了。刚开始我真的恨死你了，但渐渐长大也想明白了许多。只是真的看到你的时候，好想问清楚所有事情。”

梁幼喃没说话，径自低下头。

莫栩栩温言道：如果当年的事是你的秘密，我不过问，事情都过去了，我气也消了。”

梁幼喃一瞬间无限感慨。

当年的事，她与所有人失去了联系，她已经做好了和这些人死生不复相见的打算。

她想，或许以一个无情无义的形象永远留在他们心里也挺好的。

可惜，她自问自己还做不到真正铁石心肠。

对莫栩栩如此，如程小山亦如此。

不过她并没有晕头转向，她有自己的清醒意识。

以她现在的状态而言，莫栩栩可以继续往来，程小山就没必要了。

“你这些年一直在北宁吗？”莫栩栩问。

梁幼喃摇头：“之前都在帝都，上个月才来的北宁。”

“上个月呀，那你找到工作了吗？”莫栩栩关切地问。

“嗯，我在CBD那边上班。”

莫栩栩眼睛一亮：“我也在CBD，我在金融街上班，咱们离得不远呀。”

光华CBD和海西南路中间隔着一个环球天地商业广场，而金融街就在环球天地后面。

“你做什么的？”莫栩栩问。

“我在一个公关公司上班，你呢。”

“我在投行，大学学的金融，算是专业对口，今天出来见客户，回公司路上司机的车打滑追尾，不过也还好是追的是你的尾，不然我也见不着你。”

梁幼喃笑笑，说：“投行工作挺好的，专业对口，投行赚得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