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下雪的冬天(83)
作者:狐言先生
梁幼喃指着那些照片:“你们自己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们,你们是不是私下都有自己的小三小四?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胡月华颤巍巍地拿起一张照片,不可置信看向梁幼喃:“你居然做这样的事……”
梁幼喃冷笑:“不这样做我哪有证据呀?”
她再次看向父亲:“前几天那个女人是不是和你说她家门口被人拿油漆写了小三这个字,是我写的。”
“还有那个男人。”她转向母亲,“他车子的轮胎是我扎破的,他车子里的警告信是我写的,全都是我做。”
胡月华红着眼骂道:“你疯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梁幼喃恶狠狠地质问母亲,眼泪控制不住滚落。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有一瞬间,梁幼喃大脑缺氧了几秒。
她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冷冷说道:“没错,我是疯了,我就是因为疯了才会疯狂吃芒果,让自己过敏休克差点死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破坏爸爸和那个女人约会,我伤害自己就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家庭,可你知道吗,让我彻底崩溃的是你,彻底让我一无所有的人是你!”
梁幼喃歇斯底里地控诉:“我原本以为背叛这个家庭的只有我爸,我还想过劝你离婚,然后我一辈子跟着你,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也背叛这个家,你们两个都背叛了我。”
胡月华痛心地流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梁幼喃反问,“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们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对方外面都有了人,心照不宣,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一股脑将憋了那么久的话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呀。那一刻,梁幼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开心与轻松。
她开始得意忘形地笑,笑得面目狰狞:“我恨你们的虚伪,恨你们的自私,所以我才要报复你们,我要揭开你们所有不见光的丑陋行径!你们背叛了我,那么我们谁都不要好过!”
她扯着嗓子吼完这段话,迎接她的就是父亲盛怒之下扇出的巴掌。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包厢每一寸角落,梁幼喃受力整个人踉跄歪倒下地。
包厢里的人都低声惊呼,竟一巴掌把人扇倒在地,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是有多用力。
那一巴掌打得她意识停滞,脑袋瞬间轰鸣。几秒后,仿佛有一团火从耳根处一直烧到脸颊,灼热又发麻。尖锐的疼痛和火辣麻痹的浮肿像狂风席卷而来。
梁幼喃没有用手捂脸,双手都撑着地,她甩开遮挡脸部的头发,仰着头睨着高高在下的父亲,兀自哈哈大笑,笑得绝望而悲情。
豆大的眼泪珠子随着笑声颤抖地从眼角涌出来,渗入两鬓,濡湿了鬓边的发丝。
梁永斌冷肃的目光缠绕着丝丝森然恨意,像毒蛇盘据。
他如同神扺般睥睨着跌到尘埃里的梁幼喃,说道:“我和你妈都没有出轨,我们都是正常恋爱!我和你妈早在你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只是碍于你的学习一直没告诉你。”
梁永斌的话冷静却充满森寒,字字诛心。
梁幼喃状若癫狂的笑骤然间凝固在脸上,瞳孔几乎都在颤动着。
彼时,梁幼喃心底最深处生长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惶恐与寒意。她僵硬脖颈扭动着摇头,满心满眼都是不相信。
她摇头越摇越猛烈:“你骗我,你骗我!你为了自己的名声,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诓我是不是?我不会相信的!”
梁永斌语调幽寒无比:“离婚证在我房间床头柜最底下那个抽屉里。你不信就自己回去看!”
这话像万箭齐发,梁幼喃无处可逃。她泪流满面,却无能为力,只能愕然地张着嘴,脸部的肌肉因为错愕而颤抖抽搐着。
此时此刻,她像一个造反失败的乱臣贼子,倒在地上,被无数双眼睛看着,议论着,嘲笑着。
那种狼狈不堪,绝望屈辱的感觉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就连声音都颤栗着。她仍然是死口不松,笃定地说:“你们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我不会相信你们的,不会!”
梁幼喃双手握紧了拳头,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推开了所有人,愤然地开门跌跌撞撞地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豪华包厢。
第51章 消失的她
外头阳光极好,万里无云,然而梁幼喃在太阳底下却觉得寒意凛人,凄得瑟瑟发抖,唇齿发颤。
她死命地跑到马路,挡下了一辆出租车,以最后的速度回到家。
她猛地推开了家门,疾步闯进去,却在父母房门前止住了脚步。
这一秒,她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茫然,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那个真相。
床头柜最底下的那个抽屉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在她拉开之前,真相有两个,但她一旦拉开了抽屉,真相就只有一个。
她矛盾极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抽屉有离婚证,这样的话,父母就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但她又不希望有离婚证,因为如果有的话,那么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退无可退的时候就会坠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个都是她无法承受得住的。
梁永斌和胡月华是紧接着梁幼喃的离开而离开的。
此刻,他们已经到家了。
梁幼喃看到神情对她失望透顶的父母,犹如看到洪水猛兽。
她步步后退,偏过头去,不敢去看父母,尤其是父亲梁永斌。
她害怕那个阴沉无边的眼神,那眼神就好像能将她凌迟千遍,她自小就害怕这样的眼神。
而此刻,梁永斌就是用这样阴沉的眼神程着她。
胡月华揪着心口哽咽啜泣,而梁永斌冷得像冰疙瘩,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房门,熟悉地翻找出两本红晃晃的小本子。
梁永斌将那两本离婚证重重摔在梁幼喃脸上,离婚证打到她的眼睛和脸颊,最后落到地上。
梁幼喃不觉一丝疼痛,目光颓然地下视,红本上离婚证三个大字像一把乃直戳戳扎进她的心口,痛得直抽气。
与此同时,刺眼的红色让梁幼喃失明了几秒,她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脚步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面前是躺在地上的两本离婚证,她还不死心,抓起离婚证翻开来看时间,看日期……
离婚证里头的字字句句在她眼里就是“斩立决”三个字,直接判了她死刑。
红得吓人的眼睛平静地淌下泪水,梁幼喃最后的希望被彻底掐死了。
她一丝丝希望都没有了,真相也被她间接抖落在阳光万里之下。
屋内静寂如死,唯有胡月华低低的抽泣声。
梁幼喃却是无声泪落,盯着手中两本离婚证看了许久,最后合上攥紧手里,指甲都泛起了白。
她自嘲地笑出了声,她嘲笑自己傻得可以,傻得可怜又可悲。
原以为是父母背叛了自己,却不承想,自己才是那个背叛者,冷不妨地在众人面前背刺了父母。
蛰伏数日,她精心策划了今天这场癫狂的报复戏码,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可笑至极,幼稚又荒诞的无脑闹剧。
她就像个跳梁小丑,在高台之上倾尽所有地审判,博尽了眼球,最终结局却是从高台上摔下来,摔得遍体鳞伤,最后一无所有。
脸上堆满自嘲的笑容,顷刻间一寸一寸地化作扭曲可怖的形状,梁幼喃已然变得面目可憎,这比被让她死还难受。
她情愿去死也不愿直面这样丑恶的自己,更不愿意去收拾这个被她搅得浑浊不堪的残局,因为她再也无法去面对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罢了,罢了……她在心底绝然哀叹。
她闹够了,也哭够了,一切到此为止吧,她再没精力折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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