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再无佳人(出书版)+番外(32)

作者:乔维安


当时该在的人一个没落,她就那样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将他的自尊碾碎践踏到了脚底,赵平津简直活生生地被她气到发了狂,他真的是动了杀念,不知最后一刻理智回笼还是终究舍不得,手偏了道儿,当时一个屋子的人全都傻了。

幸好方朗佲挺身而出,跪在地上用手帕按住她汩汩流血的伤口,一群人围上来手忙脚乱地将她抬了出去。

那一晚之后他立刻出国,在美国散了几个月的心,回来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陆晓江更有一年多消失在他眼前,从此再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黄西棠”这三个字。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再见到她时,他还是发了疯,又与她搅在了一起。

他若是再带着黄西棠出去,只怕他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赵平津坐下去,方朗佲拍了拍他的肩膀,陆晓江也在,对面座位上还有几个半熟脸儿,几个从小在大院里来回打过几架的如今也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赵平津打了声招呼,几轮酒精下肚,就着劲歌热舞,大家渐渐放松,笑容放大,高积毅搂着的一个嫩模发出一阵阵娇吟浪笑,青青靠在方朗佲的怀中喝酒,陆晓江的身边,也陪着一个浓妆的长发女孩子。

赵平津觉得没劲儿。

高积毅用眼神瞥了瞥,沙发里的一个女孩子慢慢地挪到了赵平津身边:“哥哥,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陌生的身体上带着的香水味熏得他一阵反胃,还未等她靠近,他目光横横扫过一眼,阴寒冰冷的,那女孩立刻吓得停住了动作。

几杯酒下肚,赵平津要走。

高积毅惊讶地道:“这么快,你什么意思?”

赵平津径自拿包。

高积毅跟在他身后嚷嚷:“唉,舟子,说话就走哪,家里又没媳妇儿,你回去干吗?”

赵平津冲他摆摆手,也没有发脾气,没说话走了。

高积毅喝了口酒,纳闷地问方朗佲:“瞧那样儿,好像家里有蛋等着他回去孵似的,老二,他最近好像心情挺好。有什么事儿了?”

穿过一楼酒店古典园林式的酒店大堂,进入中央主楼的专属电梯,几秒后电梯叮的一声到达52层,赵平津跨出电梯,朝家门走去,一想到家里灯光亮着,有个田螺姑娘在屋里,这个感觉令他脚步都轻松了些许。

他扭开门,走进客厅。

黄西棠洗了头发,披着头发赤着脚正站在浴室的洗衣机旁,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放的是中央电视台的音乐频道。

已经是十一月份,夜晚的温度有些凉。

赵平津站在客厅里:“进来,把鞋子穿上。”

西棠从浴室里探出头来:“我忘记带拖鞋来了。”

赵平津俯身从鞋柜给她找鞋子:“你不会自己找找?”

西棠进来穿鞋子:“不好玩吗,这么早回了?”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这是我家,你巴不得我不回来?”

西棠吐了吐舌头,缩进浴室里去了。

赵平津心情终于恢复愉悦,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

西棠从阳台晾了衣服回来,拉好了窗帘,看到赵平津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细条纹衬衣,身体放松地倚在沙发靠背上,右手搁在沙发扶手上,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弯曲,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电视荧幕上播放着音乐会,一个女高音歌唱家圆润磅礴的声音在唱:“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那一刻他的脸神色平静,带着点儿轻松的愉悦。

西棠悄悄地看那张脸,皮肤白皙,瘦削俊美,鼻梁笔直,从侧面偷偷看他,下颔的线条冷硬如寒铁,放松下来时整个脸庞如玉般的光泽却又将他的神色柔化了几分,他整个人带着的一种濯濯尊贵的傲气,那是再好的涵养和修养都掩盖不住的傲气。

西棠心底浮起悲哀,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就只能是这样了,无论多少睁着眼看过寒夜漫漫血光泼天,终究抵挡不过百看不腻的这张脸。

赵平津回头找她。

西棠赶紧别过目光,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自己这些年年岁渐长,慢慢开始变得柔软宽容,她也是后来才慢慢懂得他,慢慢地开始觉得人难得有份赤子之心。赵平津是革命军人的后代,即便后来上过国外最好的大学,待过国外最好的城市,他偏偏就一直觉得祖国最好,爱吃的食物永远是中餐,喜欢的城市永远是北京,她知道这些歌曲,赵平津也知道这些歌曲,但两个人不同的是,西棠是在电视机和课堂上接受了国家的洗礼和培养,而赵平津是从孩提时代始就在大院文化和祖辈教导之中耳濡目染,西棠学会了理解和尊重他,那是他童年的记忆,更是他的家庭引以为傲的烙印。

以前西棠不是这么觉得的,她小时候喜欢港台流行音乐,读中学时同桌借给了她一盒《回来》的卡带,她因为那盒绿色封面的卡带从此喜欢上了张信哲,后来读大学时候喜欢西洋流行乐,赵平津自己偶尔也听摇滚,送给她音乐会的门票,也陪她去过一两次,但最后对她的品味都只会撇着嘴评论一句“靡靡之音”。西棠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和自尊,对他那个阶层带着一种天然的反叛精神,她一直喜爱读书,大学时候自认颇通民国史,动辄评述两党功过是非,认为赵平津既得利益便分不清历史清白。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本来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去看那场一秒出现一个大明星的超级大电影,结果出来后两个人在深夜的影院外就剧情历史争论不休,怎奈赵平津嘴皮子太好,逻辑清晰旁征博引头头是道,那天他也真就是中了邪般硬要跟西棠理论起来,西棠气得鼻子都歪了,说他臭不要脸故意歪曲历史真相,后来说着说着说不过他,撒腿愤怒地跑了半条街,赵平津把人惹恼了,只好无奈去追她,两个人吵架吵到把在路边买的鸡蛋灌饼都摔了。

如今多年之后,她早已绝口不谈政治,也不再评述任何历史,在一个北京的清凉秋夜,看着她深爱过的男人已过了而立之年,打着拍子在沙发上听红歌,内心只剩下了一片荒凉的平静。

赵平津望了她一眼:“挺多年不住北京了,当心一下气候。”

西棠点点头:“嗯,挺干燥的。”

赵平津一整天工作下来,人明显的疲倦,声音也低了几分:“空气不好,早晚少出去。”

转眼看到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抬手轻轻地按眉心。

西棠起身:“喝了酒回来?我给你热杯牛奶吧。”

赵平津洗了澡出来,一杯热牛奶放在茶几上,他喝了半杯,向书房走去。

西棠正在房间里收拾衣服,看到他经过说:“早点睡吧。”

有人督促,生活比较有规律。

赵平津转身,把牛奶喝完了,进房间睡了。

第5章 意乱情迷

赵平津一觉睡得极好,早晨起来,阳光明媚,透过丝丝缕缕的雾色,一个人影在阳台上打电话。

黄西棠站在晨雾中,穿了一件松身的长袖白裙子,双手撑在阳台上,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声音低低的,风一吹就飘散在了空中:“妈咪,我没话可说啊。”

这套房子有一个整个北京城最昂贵的阳台,俯瞰一整条长安南街,赵平津一次都没出去过。

黄西棠的声音高高低低地传来:“我满腔都是心酸苦楚,能忍着不出声就不错了,我都多少岁了,你还要我上去扮纯情小女孩儿?”

倪凯伦正赶早班机出差,睡眠不足脾气暴躁:“谁要听你半生苦楚,亲切一点跟粉丝互动,公司给你的形象定位是甜美可亲。”

西棠嘲笑了一句:“唉,这么不新鲜啊,横店从马山前排到八一村都是这种类型。”

倪凯伦的怒气透过话筒都要传过来:“你少给我挤对人,已经不由你任性了,事关重大,一般情况下你自己做主,涉及公司利益写好给我审核再发,要正面,要积极,要有趣,分享一些拍戏的感受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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